袁葉離回到宴席中時,一把就被祖母握住手。旁邊有個侍女無奈地陪著,見到袁葉離回來了,才靜靜地告退。祖母道:“你去哪了,奶奶很擔心,一個勁的找人來尋你。”
她微笑:“祖母放心,孫女兒隻是去和二小姐敘舊而已。”
至於當中的種種周折,自然不會說給祖母聽了。老人家年紀已經很大,說這些小輩間的事情隻不過是徒然讓她費心,而且也無益。祖母聽了,就放下心來。這時候宴席已經退去,不在原來的處所中了。
袁葉離久不出現,倒是沒有多少人認得她,走近來是也都不過寒暄幾句,卻是不用心的點頭之交,盡說些女紅之類的事情。
但才過不久,袁葉離就聽見一把熟悉的聲音。
說這聲音熟悉,並不是因為聽過很多遍,僅僅是因為剛剛聽見過而已。她抬頭時,陳英已經走近來:“這可是洛家小姐?”
袁葉離看著陳英,淡淡地問候了一句:“妹妹參見國公府大小姐,來姐姐府中參加宴會,還未見過主人,那當真是失禮。”
眼前這位陳大小姐,一來就說了她的身份,裝成從未與她見過麵的模樣,卻是一副討好的派頭了。可惜,她雖與夏薇相好,卻並不如何喜歡這位因己意而阻攔她的姑娘。她說的話雖然有些過分,但卻不算失格。
陳英笑笑,正是主人家應有的樣子:“自然不會失禮。不知妹妹適才去了何處,剛剛一直未見人影?”
她私底下卻是咬牙,這個少女剛才是去陪人,她不會不知道。她是國公府的大小姐,誰也不敢得罪於她,如今竟然有人敢瞧她不起,她活了十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奈何她伶牙俐齒,在口舌上卻是比不過她了。
可即使如此,陳英氣昏了頭,並不覺得這一切是在自取其辱。
袁葉離看著陳英,她並不知她打的是什麼心思,但卻不得不防。當然,她也希望這位大小姐,當真隻是來問候一下她,但此時看來,這樣的可能並不大。當即低笑道:“大小姐問的正好。”
陳英皺眉,並不知她所言之意,要等她繼續往下說。袁葉離道:“再過不久,大小姐就會知道了。既然不需要多久,那就再等一等吧。”
她說的話很是客氣,且聽不出為難的意味。陳英皺眉,並不知道她的意思,但袁葉離的婉拒,卻讓她不能繼續往下問了。她點點頭,離開了。袁葉離倒沒有想到,陳英會這麼快就按下一口氣來。看來這位國公府大小姐,縱然欺侮於妹妹德行不周,卻也頗要幾分臉麵,並不會在眾人之前為難她。
袁葉離就不再管,卻命白鷺將自己的七弦琴取來。
白鷺不解,卻還是去了。此等宴席,本是邀約淩真將軍前來,但卻在另一處開了女宴,自然是有相看各家女兒的意思了。加之有淩真將軍的名頭在,縱然少女們知曉男女大防甚嚴,來的人不能見到他,但卻還是有不少人來了。
這時候不像袁葉離所熟知的那樣,幾乎表演才藝是宴會的必備品。袁葉離還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宴會,倒不知此時流行學習些什麼。雖然說最主要是琴棋書畫,然而各人自有精通。比如七弦琴,在她那時候練的人並不算多,更多人喜愛的是書法,抑或吟詩作對。
至於棋,縱然有之,卻也稀少。棋道被說不像是女兒家練的玩意兒,她記得特別清楚。
因為有幾次宴會之中,要表演一種自己擅長的才藝。有兩個擅棋的姑娘,實在是隻有棋能拿出手,而主人家又不能過於為難她們。然後突然發現,她們都擅長下同一種棋。不知是誰嘴欠說了一句:讓她們對著下吧。
於是每次都是她們湊成雙,看誰先下贏。因為會用來當成才藝的人,實在太少,而準備一個局讓她們破,又太無趣。甚至有一次,那兩個擅棋的姑娘當中,有一個染上風寒不能來,另外一個聽說了也不肯來了,因為她不願意自己孤單一人坐在那裏。
曾經在京中,成為一段茶餘飯後的談資。
然而這次宴會中,卻無人會表演這些。袁葉離剛剛也不好探問,然而一輪表演下來,卻是練琴的多,而且其中有不少是七弦琴。袁葉離有幾分驚訝,不想這時候彈七弦琴的人,竟如此之多。但她卻聽出來一件事:她們都沒有夏薇彈得好。
才藝本不分高下,而家世決定了她們能學到的技巧,她相信坐在這裏的,已經是京城中最會彈琴的姑娘,除了已經嫁人的少婦與宮中的樂師。而齊國之中,又有哪一個地方,能與京城相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