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花了一番功夫解釋夏薇的姓名,公主並非糾結於細節之人,很快就放過了這一點。她像是全然不曾和袁葉離討論過關於染晴的事那樣,開口與她們討論了起來。
接下來,陸陸續續到了的,還有京城中不少擅長七弦琴的姑娘,場麵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公主此番作為使者離開故國,要選一樣代表的才藝,帶出去讓異邦之人觀賞。棋太深奧,文字不通,而公主最擅長的乃是七弦琴。因此就在京中,挑選懂琴的世家千金,一同商量與此相關的事情。
此乃齊國大事,因此用正式信函,並無假公濟私之意。討論不久,就讓眾人表演起來。
一直彈到了最後,被人推舉出來的是夏薇。國公府那日的宴會,不少人都是去過的,如今見國公府二小姐技藝又有進展,自然是將她推舉上前,與公主參詳。康樂公主將她與袁葉離選為首,其餘人等按意見分開,一日過去,尚未得出結論。
但卻可以看出,這件事確實要策劃許久了。
康樂公主找到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借口,這件事並不比編書要簡單,加上準備出發需時,她有足夠的時間,考慮怎麼救出染晴。袁葉離心中感歎。一時之間,京城裏的小姐們似乎是積極了許多,公主府外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一日,袁葉離被留了下來。
夏薇都離開公主府以後,康樂公主終於坐下來,再次提起那日之事。
這些日子以來,康樂公主看起來麵色紅潤,全然不似那日一般形容枯槁,她甚至穿了濃豔一些的衣裳,即使那全然不符合她的氣質。可是一提起那些事,似乎又有什麼在康樂身上蔓延,那是一個思慮太過的人,會有的擔憂和愁緒。
這條路不好走,可她要走,這又能有什麼辦法?
她安靜了很久。
終於開口道:“終於可以說了。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查那所宅子。”
袁葉離點頭,“是應該如此。”
她仔細審視著康樂公主的表情,當她放鬆下來以後,顯得格外的疲累。和那一天,並沒有什麼兩樣。“染晴一直被關在地下室,那所宅邸很普通,沒有任何密道,現在也應該沒有。”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皇兄聰明,卻從未想過,要脫離他的監視,救出想救的人,都如此之難。
袁葉離道:“外間無人?”
那是公主的宅邸,即使不是名正言順的公主府,可皇家要走漏消息,簡直太容易了。若是派重兵把守,那是當京城人士都瞎的不成?所以外間無人,僅僅隻是外間,裏麵一定是有人在看守的。
康樂公主點頭,“皇兄很聰明——最不惹眼的辦法,那就是不讓人出去。他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一切。你當他是覺得新鮮,才留在那所宅邸裏?不是的。他一開始就打好了主意。”
她沒有說出來的下半句話,也已經很清楚了。
她的皇兄,要查蠱的事情,為何不將人關進皇城裏?再也沒有比皇城更安全的所在——可也沒有比它更惹眼的所在。所以他選擇了康樂公主,這個與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是女孩子、不受注目;偏又聰明到,足以讀懂他的意圖。
所以他在那裏舉辦宴會,如果能當場捉住刺客,那就直接關進地下室。因為挪到外間,太過於惹眼了,即使深夜,這個國家的君主總還是有些雜七雜八的擔心。而那之後,他什麼都不用做。
來參與宴會的都是女眷,有幾人有心思留意公主的侍衛?皇室的人在她們看來都差不多。所以他根本,連派人來看守都不需要,隻要讓自己的侍衛去保護康樂公主,然後在抓到刺客之後,讓那些侍衛留下就好。
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它。
康樂公主歎口氣:“我沒有想到那一層,在皇兄說讓皇宮裏的侍衛來保護我的時候,我以為跟母後和父皇,說要調派人手來我宮裏是一樣的道理。”
而她的缺點之一,就是重情,她不是帝皇,有婦人之仁,重視感情與兄長。所以皇帝事先要做什麼,她幾乎沒有懷疑。這樣一來,看守染晴的,就不是公主的侍衛,而是皇家的侍衛、也就是皇帝的人了。
他連康樂公主都防著。
他怕她會放走了刺客。
康樂公主有一絲絲的絕望,他們都說她聰慧,可她比不過他的皇兄,除非單論智力。而論別的,她根本比不過他。
袁葉離想了一想:“公主的目標呢?”
限製條件先放一邊,先看她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