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隨意找一個好名頭,做出一道其實根本不怎麼樣的菜,就說那是招牌,其實不過綽頭而已。
如此,越是在城中待得久的人,知道的偏僻店子越多。也就隻有圖個新鮮與熱鬧的人,要到那些酒樓裏去。酒樓雖好,然而終究不是吃菜的地方,除非你要吃的隻是個氛圍,否則,太吵,也太敷衍。
真正吃菜的人,是要皺眉的,油放太多,味道太重,仿佛覺得客人都是來喝酒,怕酒香掩蓋了那味道一般。
京城中麼,做蔥油餅的縱然多些,然而還是比不過那積年累月,用時間來磨功夫的老店。
白鷺聽了,就知道在何處,起身去吩咐車夫,車夫應了一聲,車子往西而去。路上風大,吹得車的簾子都掀了起來。袁葉離見人少了些,就掀起窗簾,往外看去,渾然不聽白鷺喊的“小姐!風沙太大了!”
風沙確實是大了些,可她還能看得清。
她看到街道上人不多。這裏離那座府邸很近,看是實在看不到什麼的,但她就是想要離這裏近一點,如果能夠打探到消息,那是最好,沒有的話,也很正常。不然她當真是突然想吃蔥油餅了?
袁葉離歎了口氣,她什麼時候幹上這種行當了。
很快車子停下來。白鷺跳下車去,袁葉離依舊在努力的看。她不是那種擅長偷聽或者偷看的人,更不要說現在的確像白鷺說的那樣——風沙太大了。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在風大的地方,是不可能聽見什麼的。
聽不見也看不見,她突然覺得自己可能異想天開了。
罷了罷了,有蔥油餅吃也不是毫無收獲吧。
就在袁葉離打算放棄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邊一條路上,路過了一輛馬車。很普通的款式,沒有徽記,看不出來曆。——雖然其實,就算有徽記,大多數時候也是看不出什麼的,京城裏的徽記那樣多,何止一種?
同樣地,這種袁葉離也認不得。
她眯著眼,仿佛看到那街道上經過的人,穿的服飾都有點奇怪——就好像人套上了小號的衣裳顯得不倫不類,有些衣裳的穿法,也是不對的。她皺眉,還是想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那邊拐過去,好像就是關著染晴的宅邸了……
她不想多做猜測,看見了又如何,京城裏的路九曲十三彎,她也分不清是否當真是從宅邸裏過來的。她頂多隻能說,這種偏僻地帶有第二輛馬車太奇怪了。袁葉離坐直,不再偷窺縫隙,而是等著蔥油餅。
這鋪子裏的老板娘,是幹這一行的老手了,整日都呆在煙火氣裏,隻因是個寡婦,脾性就被鍛煉得格外強橫些。她的長發不是披在肩上,而是整整齊齊的梳了一個發髻,有一縷的發絲在臉龐垂下來,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種刁蠻的風情,在油煙之中也不太顯得髒,嬌蠻起聲音來說話時,都帶著幾分的美感。
她動作熟練地弄好蔥油餅,然後交給了白鷺。蔥花的味道被吊了出來,和油是格外的相合,一塊煎餅迅速放在食盒裏,看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車子裏是有食盒的,白鷺如今就取了出來。天色尚早,客人還不多,白鷺告謝了老板娘,格外多給了些錢,然後拿著那食盒回到車上去。
她這陣子,話也總算多了些:“小姐,外麵真冷,幸好蔥油餅子還是熱的。”
但白鷺沒有聽見小姐的回答。
她抬起頭,看見她愣愣地坐在那裏,似乎在想些什麼,以至於想得連旁人的話都聽不進去。白鷺小小聲地喊了一下,聲音因此顯得有點可憐:“……小姐?”
袁葉離這才回過神,她微微一笑,“你買回來了?讓我看一眼。”
白鷺有些生氣:“小姐,莫要在車子裏吃東西,車裏顛簸。”
袁葉離失笑:“什麼時候輪到你管我了?”她細細打量著白鷺,“我隻是看一眼。”
聽見這話,白鷺才打開食盒。蔥油餅的香味縈繞,甚至還冒著熱氣,可以想象會吃得出汗,總算她有了些自己還在人間的感覺。她搖搖頭,讓白鷺再將蓋子蓋上,聽著馬車輪子滾過去碾壓的聲音,是回府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