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難道你還不清楚如今的情況?若是有辦法,我們也不需要淪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就算解決不了又如何……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不要再像從前那樣了。”
衛晟雲又何嚐不知道:如意珠,一樣遠古傳下來的東西,沒有人知道它攜帶了什麼,更無人清楚這蠱毒如何才能解。他低笑,“我不會死心。”
死纏爛打不是他的性格,但如今他麵對的人是她。
三生糾纏,她忘不掉,他也是。什麼時候,他成了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從來不。
兩人安靜起來,然後衛晟雲將那條項鏈擦淨,戴回去。
袁葉離聽見這話,卻隻是安靜地說了下去:“你找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由頭,就想讓我們倆一起走下去。這樣不行的,”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必要的時候比誰都冷心冷情。
當她下了決心的時候,沒有誰能夠阻攔。太殘忍了,於是就顯得冷漠。
她側過臉,平靜地說著一些讓人不忍入耳的話:“你隻是在拖延時間。如果分開,那是最省事的辦法。”無論怎麼看,他們在一起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假如分開更好,為何不?”
衛晟雲退後了一步。馬車和轎子之間有小小的空隙,他就站在那裏。被一個小小的方格限製著,而方格另一端的人是她。無論旁邊走過去了多少個人,站在這個方格中間的依舊隻有他們兩人。
他從來都不想離開她。
一直。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兩個月。而是累積起來的,很多很多年。大凡能夠堅持久了的人都固執,而當你固執久了,你就不願意改了。愛情不是一種衝動,它後來會成為習慣。
袁葉離額前的發垂下來了一些遮住眼睛,於是就顯得深沉。
“你或許也可以認為,”她的聲音幹巴巴的,如果有愛哭的人在,或許聽得出來,那是因為說話的人在勉強忍住喉頭哽咽的聲音,不希望旁人聽見自己的軟弱。“即使沒有那句話,我也會因為過去而丟下你。”
她已經修飾過了,但無論修飾多少次,都無法改變說話的人的真正意思。
空氣是冰冷的,因為偏遠,所以路上一直沒有人來。他們甚至找不到另一個人,可以評價這件事。因為這是屬於他們的事情。
衛晟雲看著她的側臉,忽然笑了,很苦:“你肯?”
好難受。
很、痛苦……袁葉離閉上眼睛不去看她,他多看她一眼,她就要承受如同烈火焚心的痛苦。這是不是她放棄他的原因?因為喜歡他已經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
不,一直都很痛苦,而愉快的時光,是真的隻有那麼多。甚至撇著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袁葉離知道,衛晟雲問的話,依舊是那麼直指中心。
所有的理由所有的借口,擺在心情麵前,都隻是無奈的掩飾。隻要你肯,你就做得到;所有的說法,都隻是因為放棄了,而隨意撿來的借口。
袁葉離的聲音變得沙啞:“我不知道。”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問題,都一定尋得到答案。她很清楚,在人的一生中,她遇到的大部分問題,都隻能靠她自己解決。
這時候,衛晟雲抬起頭來,笑了笑,他看著她的臉,而她的眼睛沒有和她對上。他看起來是那麼好,盡管有些清瘦,卻並不脆弱。他道:“那麼,我和你一起找,”他的聲音那麼好聽,於是這句話就變得動人:“一直到找到為止,如果找不到,那也是一生。”
他的話那麼真誠,可她知道自己不一定能答應。
在這個時刻,連道歉都顯得無比蒼白,而她從來不知道,這個時候她應該說什麼話。
最後她能拋出的,隻是一個單薄的反問:“你願意過那樣的一生?”
她閉著眼睛,看不見他的模樣。當閉著眼睛的時候,絕大部分人連路都不會走,迷失在漆黑之中,可是現在,她依然能夠聽見他的聲音:“我願意。”
簡單直白。
可是無法回避。
袁葉離張了張嘴,她的嘴唇是蒼白的,甚至幹燥得不像剛喝掉了一壺酒的人。就在兩人在小路上相對無言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聲音。經過一日的折騰,天色已經很晚,夕陽西下,幾乎灑了一天一地的暖金。
袁葉離立刻睜大眼,往車外望去。那是打鬥聲——刀劍交擊的聲音,旁人或許聽不出來,因為這在日常生活中罕見。但對於他們倆,卻像是一個熟悉的朋友。在那裏,有人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