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冰冷,可聞墨卻道:“離姐姐這樣,你還要趕路?”

青年的聲音很冰冷:“若不趕路,找不到人家,是在這裏等死,還是如何?”他在戰場上見過太多失救的隊友,如今反而是車上唯一能冷靜的人。聞墨聽見,不知為何,卻住了聲。她讓袁葉離躺好,躺在那裏,因為感覺到袁葉離的身子在發燙,幾乎是滾的,她將離姐姐的眼睛合上,心中焦急。

袁葉離昏過去了,卻沒有合上眼睛,而且全身發燙。這是什麼症狀?

聞墨不懂,此時馬車一路狂奔。

衛晟雲驅使著馬車往前,明明是山路,即使很崎嶇,但也沒有減緩他的速度。他走過更糟糕的路段,這世上並不是每條路都鋪好了,而且平順安穩的。可是他卻急躁了,因為不論怎麼趕,他都不能馬上趕到城鎮裏。

寒風刮過臉,冰冷得割人。

袁葉離一直沒有醒。

聞墨看著她,心中甚至慌了起來——是不是因為她要問的那句話,袁葉離才沒有醒?

她不知道。

直覺不是什麼好東西,偶爾它會誤導一個人。

聞墨此時隻能找來所有她能找到的東西,她一直扶著離姐姐的脈搏,盡管她不通醫術,卻也能感覺到脈搏變快了……這是為何?

聞墨不明白。

不知是否兩人的焦急起了作用,一個拐角以後,衛晟雲竟然看到了山莊。

正是山莊,與當初的飛雪山莊一般,唯有靠近了就能看到,山莊門前,有‘歸雲’二字。

歸雲,歸雲,雲狐不歸……

山莊之中,日光傾斜,照得堂裏的地磚纖塵不染的模樣。堂中排列著神像與蒲團,一個婦人從蒲團上起來,她身穿茶色衣裳,一看就知是養尊處優之人。門開,她踏過門檻,僅僅坐下喝了一口茶,就有丫鬟進門來。

堂中丫鬟與嬤嬤不少,排在兩邊,像是不會說話的人樁子。

那丫鬟走路不快不慢,走近而後行禮,一絲不苟。她穿的衣裳在丫鬟當中,算是好看的,粉色的淺淡,卻明顯不如主子們那般華麗。她跪下行禮,其態度嚴謹,隻能用罕見來形容。

婦人一直到她跪下後,才定定的望著她:“發生什麼事了?”

她的聲音清晰朗然,隱隱透出作為主人家的一股威嚴來。那丫鬟名叫織羽,慢慢的道:“山莊來了客人,少奶奶已經將人請到屋裏來了,喊了許多人去伺候。”

聽見這話,她才略一挑眉,也分不清是對織羽口中的哪一句話感興趣了:“是何人?”

屋中極靜,隻有織羽一人在說話。

織羽道:“是一對兄妹,另外還有一個小姑娘,看口音衣裳,應當是京城人士。”

婦人道:“誰說的?”

織羽聽到這裏,總算是覺得怕了。她猶豫片刻,沒有立刻回答婦人。隨後才說:“是……大小姐。”

“大小姐?”婦人此時笑了,諷刺而冰冷的樣子:“她可真是能耐了,連客人自哪裏來都分辨得清。”

織羽不敢說話。

隨後她才道:“是誰說的,並不重要。”

婦人望向她,“誰說不重要了,”她說話時候聲調很慢,聽起來一點也不親切:“我可真是有個好女兒,就不知道她動的是什麼心思。如今這樣,竟是你們那一院落的人,都聽她的話了?”

織羽忍不住想要退後,但她跪著,一切行動在婦人看來都無比清晰。織羽隻得道:“奴婢不敢說旁人。”

“如何不敢?”婦人道。

婦人聽見了,才緩慢的應了一聲:“哦,所以……”她望向織羽,“這就是你來這裏的理由?”

在寬敞明亮的屋裏,婦人的聲音就顯得尤其冰冷。織羽卻似乎沒有感覺,僅僅是跪在那裏,等候夫人發落。兩旁奴仆,人人寂靜無聲,仿佛織羽與他們從來無關。

織羽眼神卷縮了一瞬,然後低下頭,低眉順眼的道:“是的,夫人。”

似乎是因為聽見織羽的話,婦人有幾分的不屑,站起身來,“去後堂領罰吧,自己掌嘴十下,”她說得很慢,落在織羽耳中是那樣清晰。織羽沒有躲也沒有求饒,仿佛這樣是應當的。

織羽繼續應聲:“是,夫人。”

婦人似乎就是滿意了,往屋外走去,一排的人都跟著她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