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已經說出口了,她幾乎是無可奈何。袁葉離這時候才懶洋洋的接話:“所以在那之前,二小姐都還看得到那本書?”
聽到這裏,應敏已經沒有辦法了,她想要解釋,反而再扯也扯不回來了。“是……是的。”
她明顯沒有聽懂袁葉離話裏的意思,卻依舊跟著回答。這種選擇很糟糕,但她自己卻覺得還好。
袁葉離道:“既然如此,那這本書怎麼可能會在客房裏?”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已經有幾分怒意。但應敏沒有聽見:“怎麼不能?我找不到自己的書,在家裏找,才是對的吧?”
“二小姐所言甚是,但如果是在客房裏,那就不對了。”袁葉離這時候望著她,沒有笑意,讓人覺得發寒:“客房一般沒什麼人會住在裏頭,所以用之前,一定會整理一遍。”
“如果二小姐是在整理屋子之前,將書落在了裏頭,”她靜靜道:“那就對了,因為這屋子沒人用,有人在這裏看書,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聞墨忽然聽懂了袁葉離的說法。
也明白了,為何她會那麼冷靜。
人多半是害怕未知的東西,然而她既然已經知道了一切,那又有什麼可害怕的?
應敏道:“所……所以?”她有些害怕,抓著裙擺,音調顫了起來。
她終究是年紀不大,沒有被人這樣反駁過,於是先一步怕了。袁葉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麵無表情地拉了拉自己肩上的披肩,沒有綁好的那些頭發鬆鬆散散地落了些許在肩上。她麵色蒼白,反而透出了幾分病弱的好看。
“因此,二小姐不應該在這裏找書,而是到旁的地方去。我一直在這裏,又怎麼可能讓二小姐進來看書?”她道。袁葉離這時候,終於正眼望向了應敏,後者竟然忍不住退了一步,並不是因為旁的,僅僅因為她膽怯。
應家二小姐會膽怯——說出去問那些歸雲山莊之中的店家夥計,恐怕全都是不信的。誰都知道應敏張揚傲氣,而且喜歡毫無緣由的發脾氣罵人,而且從來無人反駁她。她是主人家的嫡出小姐,誰敢欺侮?
可她是確確實實的怕了。
眼前這個姑娘,一雙眼睛正正經經地看著人,不帶什麼殺氣,但卻能看得她這個心裏虛了的人,實實在在地覺得自己是錯的。
她咬了咬唇,一瞬間反而覺得:她怎麼可能有錯?就算有也先罵了你再講!
袁葉離道:“二小姐還有何計較?”
應敏這次終於不打算好好說話了,“自然有!”
她這樣喊起來,頗有幾分潑婦罵街的樣子,看來是真的不要主人家的臉麵了。她走近來,似乎想活撕了袁葉離,皺著眉,聲音尖銳:“就算沒有錯,你是客人,客人就該聽主人家的話,我要搜自己家裏的院落,又哪裏有錯了?”
她覺得,自己既然下了套,那麼縱然這個客人真的反應快,那麼書也肯定在屋子裏,隻要她搜,那就一定能找出來。等到找出自己的話本,就可以連帶說是這人在瞎扯了。
想到這裏,應敏就再也不在乎對錯之分,隻為了能夠壓袁葉離一頭,開始不講道理。她一氣急,立刻喊道:“給我找!不找出我的東西,你們誰都不許走!”
好了,看來是沒救了。
袁葉離的眼神很冷,她坐直身,卻依舊沒有打算離開床,因為她離不開。她靜靜道:“你們誰敢?”
這話不複雜,若由旁人來說,對於囂張慣了的應敏而言,大約就是一句笑話。
她這一次不看應敏,而是看著旁人。應敏因為是小姐,格外多幾分底氣,然而其他奴仆可就不一樣了。那些奴仆統統都沒見過世麵,隻知道順從主人的話,因為主人可以控製他們的生死。
但這一回,有不少人都愣在了當場。
袁葉離是上過戰場的人,她能敵國將軍同台說話,甚至欺騙於他而不膽怯。她隻是這樣說一句話,一時間就沒有人敢上前——即使那隻是一個弱女子,甚至離不開床榻。
應敏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奴仆,她仰仗著用來嚇袁葉離的人:“你們怎麼不動?”
可即使她這樣質問,也沒有誰敢應答於她。
就在場麵僵住的時候,外間傳來了人聲。
那是一個婦人的聲音:“雪兒,你是在罵誰?”
那是陳氏。不止應敏,連袁葉離和聞墨都聽出來了。應敏當場就愣住,看著那個衣著精致貴氣的婦人,慢慢的走進屋中來。
應敏諾諾的道:“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