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聞墨胸有成竹,她覺得事情十有八九,正是如此。
袁葉離搖頭,“我並沒有禍害人命的意思,也不打算這樣做。”她看起來,似乎有幾分的難過,但聞墨卻不知道,那難過是什麼原因。
聞墨道:“那姐姐打算如何做?”
袁葉離望向窗外,慢慢地說著:“你過來看。”
聞墨沒有過去。
在她看來,她和袁葉離已經不是同條路上的人了。
她也不理會她,繼續往下說:“如今留在山寨中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在寨中沒什麼臉麵的,才會留下看守。那些有臉麵的,早就跟著寨主過去賣命了。”
聞墨依舊不懂,但她忍不住過去,“那又如何?”
袁葉離道:“就如同你說的那樣,我打算放火,擾亂山寨,然後,我就可以趁亂逃掉了,你也能跟我一起。但放火容易燒死人,這就是你說我草菅人命的原因,對麼?”
聞墨剛才講話的方式過於跳躍,也就隻有她才能聽懂了。袁葉離的計策的確如此,從來沒有變過。聞墨道:“對。”
可是一旦在山寨裏放火,就會危及無辜。她覺得是這樣,即使袁葉離調開了大部分人,還是會有人命傷亡。隻要這樣做,就不是對的了。這個姑娘的世界黑白分明,所以分得清。
“但是這些人,如果遠遠的看到火光,他們一定會逃,而且不會往回跑。他們大部分都是窮凶極惡之徒,保命要緊,而且這些人在山寨裏都不得寵,他們本來就沒什麼可搶救的。如果你真的要問的話,我隻能說這麼多了。”她說。
聞墨這才明白過來,但她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於是她冷哼一聲,“所以?”
袁葉離歎了口氣,才多少天,聞墨就變成如今這個模樣了。對於這個小女孩,她還有著一分留戀,所以願意解釋給她聽。袁葉離說:“但是,你有注意到一件事麼?”
聞墨聽了,才道:“那件事?”
“這是個土匪窩,山寨。”她說。
語氣冷冷,毫不容情。
在黑暗之中,冰冷如斯。
袁葉離說起話來,如果她不給人臉麵,那還真挺嚇人的。她說:“如果拋開所有人倫考慮的話,就算放火燒死的也是土匪,一群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人,燒死了又怎麼樣?”
這話聽起來很冷血,比剛才冷血多了,聞墨幾乎被最後的問句嚇著了。
袁葉離笑笑,“我不介意死,但我介意死在這些人手裏。你睡著的綾羅綢緞,是他們從大戶人家手裏搶過來的;你看到的金銀珠寶,全是平民好幾輩子都掙不到的銀錢;你以為的高貴,實則髒,髒透了。”
人的情感不講道理,聞墨隻是享用著它們,卻沒有想過底下的事實。
“說得再直白點,”袁葉離不留一分情麵,完全就是在詆毀這山寨,但實情確實如此,這就是她不理會那山寨寨主的原因:“就是殺一條人命,換來了一塊金磚。”
聞墨這次聽懂了。她一時諾諾的沒有出聲。
她想問:可……那些富戶,不也都在搶平民的錢麼?不同樣是搶?
袁葉離最後說道:“不過你阻擾與否,我還是會去。你會不會一起來,是你的事情。”
說完這些話,她拂袖而去,出屋,然後點起了大火,紅色的火焰遠看自然是美麗的,但湊近了你卻能聞到一陣一陣的濃煙。你之所以喜歡一樣東西,是因為你還沒有靠近它。
遠處的後山有人來報:“寨主!山寨起火了!”
那生得好看的寨主,回過頭去,看到山寨中一片濃煙,登時明白自己中了袁葉離的計。他一時急怒攻心,大聲喊道:“還不過去救火?在這裏找什麼?”
說完以後,就縱馬往山寨而去。
聞墨在點起大火以後,才看見了那是怎樣一副畫麵。
所有土匪往外逃,根本不管所謂的山寨,隻顧著自己活命——土匪,本來就是亡命天涯的。她心中還是沒有判斷出何謂對錯,但卻知道自己要死了。她連忙跑到唯一的一條路上去,跟上了袁葉離。
看到黑夜之中的大火,聞墨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要活命,就隻能靠自己。袁葉離並不會管她。她笑一笑,忍不住覺得,這個女人當真是個無情之人。
但一切還沒有結束。
在她們於黑夜中狂奔許久以後,忽然發現山寨中的土匪們都追了上來。而寨主的一身紅衣,在黑暗中那樣顯眼。馬匹嘶鳴,人群呼喊,全部都是追著袁葉離和衛晟雲而來。
袁葉離搶了他們的東西,於是他們追過來了。理所當然,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