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小鎮裏,客棧並不多。衛晟雲住得離袁葉離不遠,三個人明明互相熟悉,卻不在同一個客房。而聞墨,隔在他們兩人之間,同樣不敢出聲,每日躲在屋裏。
接下來數日,衛晟雲和袁葉離都沒有再見過麵。他們就像不認識對方一般,明明隻隔著一麵牆,也從來不多講兩句。袁葉離沒有出過門,一直都留在房間裏,聞墨根本就見不到她。
這些日子下來,她已經有些後悔了。
人離開了山寨,她並不是被袁葉離直接罵醒,唾棄過去的自己;而是有點後悔,明知道袁葉離那麼厲害,一定可以逃出去,為何不討好她,而去討好那山寨寨主,讓自己沒了臉麵。歸根究底,她還是不覺得她錯了。
如今厚著臉皮跟下山來,卻不知道要怎麼和好。她的和好,僅僅是為了和袁葉離回到從前那般的關係親密,好讓她能繼續留在她身邊。
聞墨知道了兩人的身份,但因為袁葉離對她已然生了嫌隙,所以始終也沒有問過他們。她已經決定,暫時不提這件事了。她現在想的,是怎麼找個機會,給袁葉離賠禮道歉。隻有道歉才能解決這件事,她是這麼想的。
她抓住剛從袁葉離屋裏出來的夥計,問道:“你過來。”
話癆的小夥計莫名其妙,但還是跟過去了。
聞墨道:“那位與我一同來的姑娘,她今日看起來如何?”
夥計知道,聞墨和袁葉離是同路的,本來就認識。也就開口道:“那位小姐看起來……還不錯。”他想了半日,隻剩這樣一句話。
聞墨皺眉,她對於這樣的說法自然是不滿的,“還不錯?即是怎樣?”
她問得很急,夥計就有點不知所措。最終他道:“小的不知道啊這位姑娘……”他想著想著,隨後就將鍋丟了回去。他說:“既然你們本就相熟,為何要這樣來打探那位姑娘的情況呢?”
他不是瞎,他當然看得出她們多半是吵了架,或者旁的什麼事情。但他一問出來,聞墨就像是愣住了,隨後揮揮手,讓小夥計離開。夥計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隻剩下聞墨一人,在屋中思索,沒有結果。
最終,她獨自一人起身,去了袁葉離的房間,敲了敲門。房間裏沒有動靜,聞墨站在門前,忐忑不安。隻要一個人還有良知,就會知道何謂不安。半響,她才聽見袁葉離道:“進來吧。”
聞墨這才推開門,本就頗為破舊的門板發出吱呀一聲響。屋裏異常的安靜,她看到袁葉離坐在那裏,看著她,表情平靜得仿佛知道她一定會來找她。聞墨諾諾地開口,“我……”
但她心虛,說不出多少話,更忘記了找借口。她不知道的是,有了這樣一個縫隙,要恢複原本關係就更難了。袁葉離依然不接過話頭,聞墨隻好道:“我聽說,這小鎮裏有個祭典,過一陣子這裏會變得很熱鬧。”
她也是聽夥計說的。
這個叫做白榆的小鎮,按道理來說並不繁榮,客棧也不會這麼好。但是他們撞上了商隊路過的季節,這個月白榆鎮會尤其熱鬧,甚至能看到一些少數民族賣出來的東西。因為這個特點,一些旅人也會到這個小鎮來繞一繞,看看有什麼新奇玩意兒。
有東西做買賣,自然能吸引來客。
因此這個客棧的夥計,看到兩個一看就知出身好的姑娘,並不十分意外。什麼時候來什麼客人,這件事夥計還是能記住的,畢竟來了貴客他收的打賞也多。袁葉離道:“哦?”
聞墨點頭,並沒有發現袁葉離其實不是很想理會她。她道:“我們到時候……能不能一起去逛逛?”
她問的是“能不能”,是將自己擺到了一個很低的位置上。她覺得自己像個正在乞求旁人原諒的小姑娘,卻忘記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兩人之間本來就沒什麼,袁葉離其實並沒有資格說她,她能做的就是接受她的存在,直到她離開為止。她對聞墨來說,不是會一起走下去的那個人。於是她搖頭,“不能。”
她拒絕的太幹脆,聞墨甚至說不出話來了。
聞墨抬起頭,望向她,睜大一雙眼睛:“為……為何?”
“因為我不想去,”袁葉離給了一個很霸道且無法拒絕的理由。她說:“你問完了麼?”
聞墨不明白,袁葉離拒絕她的理由。她是家人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所有人都會順著她,在她的想法裏,她做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算是很有教養的了。至少,從來沒有人會這樣對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