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知道了聶淩齊的欺騙和陰謀,可是她卻從來沒想過拿掉這孩子。
眼眶中包著淚,宋希文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又深呼吸一口氣,又問一遍,“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澳洲。”護士語氣平靜,俯身細心地為宋希文捏好被腳。
見宋希文怔仲的兩眼發神,又補充道:“這是艘貨船,速度有點慢,到歐洲可能得有一段時間,不過你放心,我會按照趙老板的意思照顧好你,將你們母子平安送到澳洲。”
趙老板?
腦海裏似乎又想起趙一鋒那決絕堅定的目光,“隻要你願意,我願傾我所有送你離開。”
他——真的在聶淩齊的眼皮子底下將她送了出來。
可是就算離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又能怎麼辦呢?
她還沒有做好當一個單親媽媽的準備,這個孩子說來就來了。她當初那樣渴望,那樣急切地盼望著這孩子的到來,是因為孩子的爸爸說——他做好了一切準備。
可是現在呢?
宋希文抽了抽鼻子,被窩裏的手提著被子無聲地擦了擦眼角滾出的淚滴,悶悶地應出一聲,“嗯。”
宋希文翻了個身,麵朝裏麵睡去。中年護士大姐看出宋希文回避的意味,也沒再說什麼,轉身收拾好床頭的托盤,像開始一樣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護士退出去的時候,好心地為宋希文將燈又關上了。但是宋希文卻沒有絲毫的睡意,眼睛在這黑暗昏沉的房間裏晶瑩得嚇人。
她的手臂始終防禦性地環在小腹上,她想或許這樣也好。
去澳洲也好,反正一夜之間叫了二十幾年的爸媽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呆了二十多年的家也不是自己的家,掏心掏肺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心裏始終裝著別人。就是那樣一個什麼都不屬於她的地方,她又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嘴角牽起一抹嘲弄的苦笑,輕輕地閉眼,環在腰腹間的手臂不自覺的緊了緊。或許這世上真正屬於她的。也就隻有肚子裏的這團肉了吧!
船上一路顛簸,宋希文本來情緒就低落,這下更沒有食欲了。遇上大的海浪,宋希文難受得簡直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一般。
不過幸好那護士大姐人好,每天三次,有時候五六次,跑到房間裏來瞅瞅她,端茶倒水,吃喝拉撒都給她照顧得妥妥,這才使宋希文這個骨架子有機會走下串,熬到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船抵達澳洲的時候,宋希文的心情喜憂參半。
喜的是她終於不用將自己的膽汁貢獻在那陰暗的小房間裏了。苦的是在這舉目無親的大陸上,她隻有肚子裏的這顆小豆芽。
宋希文以前沒有來過澳洲,對這裏的風土人情也一點也不清楚。
接下來要住哪裏,睡哪裏,怎樣生活下去,她都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