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謀圈渣男(十七)
容嬰死在了風華正茂的十五歲。
故事在這裏戛然而止。
茶室的風雨停了, 墨錚重新戴上官帽,他凝著自己已然結痂的手掌,傷口總會愈合, 但有些不是。
少年沒有講述容嬰殉城後自己和容桓的感受, 也沒有告訴她是怎麼傾盡全力才求來她重生, 那些已經過去, 重要的是她回來了。
墨錚含笑端起茶盞, 對神情恍惚的少女說:“喝點水,慢慢來,等你想清楚了, 我帶你去摘最鮮嫩的蓮子。”
回應他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是他午夜夢回,求而不得的溫柔。
容嬰把墨錚抱的很緊, 她說:“自私地把你留下來,我很抱歉。”
少年搖頭,回抱住她, 一字一句說:“被困在這孤城裏,舉目都是沒有靈魂的紙片人確實難受,這裏隻有我的病因沒有我的解藥, 幸好你回來了。”
他等到了容嬰, 所有的苦難都可以一筆勾銷, 難熬的日夜也顯得不值一提, 這是額外之喜, 萬分值得。
容嬰好久才放開他, 這不僅是長公主的墨大人,更是佛蓮子的墨仙師,兩世的情緣早把他們牽在一起, 而他是她的。
在墨錚是劍修少年時,曾予以佛蓮子澆灌之恩,所以來到小世界的容嬰才還給他許多眼淚。
她曾說不信神佛,是因為神佛沒有庇佑墨冉那樣好的姑娘,後來方才明白,佛隻講因果,不講情麵。
曆經無數輪回後,容嬰已經成長了許多,她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迫於無奈隻會殉城的小姑娘了,如果可以,容嬰會選擇一開始就留在容桓身邊,陪他演戲。
她也不會再畏懼他,縱使他主管滅亡,天性殺戮又如何,她生來是顆佛蓮子,擁有使枯木逢春的能力,注定要感化他。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因果。
容嬰隻覺得曾經的自己太過年輕,還傻乎乎的,要是現在的自己,攻略過無數紙片人,點亮了許多技能的自己,還搞不定一個容桓?
她根本不會給他殺人的機會,不管是哄著,騙著,還是想盡辦法壓製著,容嬰都不會再讓局麵變成那樣,成為無解的死結。
她甚至還可以保全墨冉,如果心情好,原諒裴暮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這世間沒有如果,大多數人都是被懵懵懂懂推入困境中,等心性成熟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命運鐵麵無私,很難給人重來的機會。
容嬰如今還能活著,甚至萬分自信大放厥詞,都是因為命運已格外偏愛她,又或者說是命運偏愛本該天道通途的墨錚,同時懼怕主掌滅亡的神明容桓,在墨仙師和那朵黑蓮花的努力下,她才有機會重來。
容嬰雖然自信,但不盲目。
她凝著墨錚亦正亦邪的麵容,一點一點把腦海裏的前塵舊事理清楚,堅定又從容地說:“墨仙師,我和容桓之間的賬我自己算,你別再插手,好不好?”
少年清冷如初:“不好。”
他握住她的手,握的很緊:“別的什麼我都依你,但這件事不行,我怕你再被他欺負。”
容嬰笑了起來,容色昳麗,眼底光彩奪目,“笑話。”
今時不同往日,誰欺負誰還不一定。
她輕輕握起墨錚的手指,貼在自己頰邊,撒起嬌來:“墨大人,墨錚,答應我,好不好?”
少年如玉的耳根紅了起來,稍微別開眼睛,不為所動。
容嬰見狀,順勢坐進少年懷抱裏,勾住他的脖頸說:“上輩子太短了,又頂著你弟妹的身份,稀裏糊塗當了阿冉的皇後,我有好多事都沒來得及對你做,你要是答應我,我們來日方長啊?”
她本來的性子就是如此,嬌縱任性,把盛京的少年郎撩撥得春心萌動,恨不得做她的裙下之臣,如果沒有容桓刻意的囚|禁,明豔的太陽也不會失去天生的光彩,變得連活著都小心翼翼。
容桓雖然隻關了她一個多月,卻徹底磨平了容嬰的尖銳,他試圖把玫瑰摘下捧在掌心,卻不知道沒了根和刺的玫瑰,根本就活不下去,也根本不會再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