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提到了憐芷,梁升有些詫異:“你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
因為有些為難,所以他不知道如何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以他對張妙蓁的了解,倘若她沒有失去記憶的話,得知同一場災難她得以求生、而憐芷遇難,該有多傷心難過?
半夜三更噩夢醒來,該不會正是因為她夢到了憐芷了吧?
“你隻管回答我好了,哪來這麼多反問?”張妙蓁的心髒還是有點堵,不是那麼舒服,說話也有些不客氣。
梁升給她擦完了臉,將布巾放了回去,還是說了實話:“是的,你們感情極好,雖是主仆卻情同姐妹。”
“噢。”張妙蓁應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夢裏看見的,是不是真實的記憶,她不曉得。
但她做夢,先是梁升,然後再是憐芷。
莫不是因為他們是她身邊最近的人?
張家家風嚴謹,父母與她在一起的時間,不如憐芷多。兄長又是男子,與她得保持距離。
陪伴她十年之久的,是憐芷。
婚後朝夕相處的,是梁升。
所以,她才會夢見他們!
剛這麼想,梁升重新回到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問:“你夢見什麼了?”
“可能是一些過去的記憶?”張妙蓁也沒有隱瞞他的意思,直接道:“感覺應該還都是好的記憶。”
“那你為何……”梁升不解地問:“會這樣難受?”
張妙蓁搖頭:“我也不知道。”
低燒讓她感覺頭昏沉沉的,幹脆躺了下去,又道:“你說……憐芷若是知道我還活著她卻沒了,會不會怪我沒有護著她?”
按說,她現在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應該是不會有為一個已經不記得的人而難過的情緒的。
可她莫名就問出了這樣一句。
梁升坐在床沿,低頭看著她,答道:“不會的。憐芷心地很好,很是護著你。她若知曉你還活著,肯定很慶幸。”
“你在安慰我。”張妙蓁感覺他對自己有些過度遷就?
梁升無奈苦笑,道:“並非安慰你,而是易地而處,若與你一同遇上泥石流的人是我,我若沒了,但隻要你能活出生天,我肯定慶幸的。”
張妙蓁沉默:“……”
知道他將她放在心上是一回事,但這種隻要心愛的人還活著自己死了也無所謂的態度,她還是難以理解。
“你不要多想,你們一行十幾個人,能多活一個,都是上蒼眷顧。”梁升伸手捋了捋她枕在枕頭上的亂發,低聲道:“但願小九兒也有這麼幸運,不管是缺胳膊還是少腿,都好過……”
他沒有說下去,但張妙蓁明白他的意思:就算回來的是個殘缺的梁怡,總也好過人沒了!
正說著,紅果的話傳進來:“七爺,夫人的沐浴用水已經備妥了。”
聽言,張妙蓁又坐起來。
雖然是低燒,但她這不是偶然,而是這陣子動不動就會有些發熱的跡象,猛然一坐起來,感覺有些頭昏,她晃了晃。
梁升趕忙扶住她,站起來彎下腰,把她橫抱起來,道:“我送你過去。”
張妙蓁被他穩穩地抱著,她本來長得嬌小,他又是武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