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我,又為何要給我上藥?”他捏著她手腕的力道鬆了些許。
“討厭歸討厭,你看著也不像什麼歪門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總不能看你死了唄!”寒落落翻了個白眼,“我仙家子弟,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重簡目光深沉地看著寒落落。
她則沒好氣的瞪著他,神色裏沒有擔憂也無閃躲。
魔尊從她神色中大略讀懂了她的態度:她願意耗費些精力救他,但他若是不願意,那他就算死了她也不會在乎。
……這誰家的小崽子,性子倒有些意思。
如此想著,重簡總算是放開了寒落落的手,又問道:“藥可有?”
寒落落從儲物戒指裏取出個白瓷瓶來,推著重簡側身躺著,又轉到他身後去。
他那處傷口深可見骨,位置在腰後側,剛好是人體難以自行上藥的區域。
見重簡還扭頭看著她,索性把白瓷瓶打開拿到他眼前去:“前輩不妨檢查檢查,省得以為我下毒害你。”
重簡聞了聞靈藥的氣味,看向寒落落的眼神中又少了幾分警惕:“給本尊上藥吧。”
是非常極品的療傷藥,倒也省了他打開儲物法寶的消耗。
寒落落不甚和善地嗯了聲,把藥瓶暫且放在旁邊,慢吞吞地去扯他腰帶。
重簡看這姑娘動作優雅但毫無章法,很明顯是從來沒伺候過人的,再想想她剛才說話的語氣和神情。
……脾氣不好、性子傲,偏又生了顆好管閑事的“善心”,看人落難了分明不情不願卻也會出手相助……隱約有些熟悉,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小小年紀有這修為,不像是小門小派出來的,你是哪家仙門的弟子?”百無聊賴,重簡詢問。
“與你何幹?”寒落落看也不看他。
“這麼凶,就不怕本尊殺了你?”
寒落落磨蹭半晌,總算把他外套給扯開了,隨手將那根明顯價值不菲的腰帶放在身旁,她往傷口上戳了戳:“疼嗎?”
某人疼得倒抽了口冷氣,神色裏瞬息間多了幾分戾氣:“你找死!”
“疼的話,說明這傷口是真的。傷口在這個位置,你自己無法上藥,想來暫時不會殺我。”寒落落說著,取了把匕首出來,“喂,你這肉都壞掉了,我師兄說遇到這種情況,要先把腐肉割掉,你挨得住疼嗎?”
她這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倒叫重簡的脾氣又壓下去了些:“你沒帶止疼的藥?”
“帶了啊,但是不給你用。救你性命是一回事,給你止疼是另一回事。”寒落落道,“你剛才威脅我了,我不高興,所以不給你用。”
“本尊……我給你靈石!”
“我不缺靈石,我要看你疼。”寒落落歪歪頭。
“如此放肆,你也該知道本尊就算是重傷,真要殺你……”
“上完藥之後,你真要殺我,也不是我現在說兩句好話能阻止的。你若本就不打算殺我,也不會因為我這幾句話就改了主意。”
寒落落說著,手指又往魔尊傷口上戳了戳。
“喂,你到底割不割啊,不割我就直接把藥膏塗上去,一時半會兒你應該也死不了,我可以幫你通知你同伴來接你。”
重簡眉頭直跳,瞬間真有不管不顧把人殺了的衝動。
但眼前這小丫頭實力說高不高,好歹也是靈寂初期的修為,又不可能站著不動讓他殺。
他真要強行動手,身上的傷勢定會更加嚴重。
得不償失。
“割!”最後他也隻不甘不願地吐出這個字。
寒落落反而不著急,慢條斯理的把袖口卷起來,又將藥瓶推得遠了些,然後才拿了匕首動手。
然後魔尊本人很快就後悔了自己方才的決定。
這小丫頭根本就沒處理傷口的經驗!
“你……你割到本尊沒腐壞的肉了……”重簡咬牙切齒。
寒落落把割下來的血肉放到旁邊盤子裏,表情心虛了瞬間,隨即又理直氣壯的看過去,眼神鄙夷不屑的樣子。
“我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給人處理傷口呢,有些許不熟練也是情理之中,倒是你個大男人這點兒疼也吃不消,哼……”
那個哼字放得輕,但是格外的傷人。
身為魔尊,與小姑娘計較這種事,重簡是肯定拉得下麵子的。
卻奈何他現在的確是有求於人。
以他的修為淪落到這地步,自然不是普通的傷勢。
雖說腰後側的外傷並非唯一的傷處,但那傷口裏雜著太多的劍氣,若不盡可能的處理掉傷口處的劍氣,接下來會越發的影響他運功。
……他且忍耐這小丫頭此番,日後早晚算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