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瀛洲覺得自己很冤枉。
他和寒落落之間熟悉歸熟悉, 細究起來最多是狼狽為奸的關係。
然而此刻道尊分明聽進去了他的解釋,看他的眼神卻還是很不友好,這讓他覺得心裏分外發毛。
天機閣首席卻不知, 有些龍反應比較慢, 到現在終於想起來翻舊賬了。
彩錦龍魚的內丹和魚肉都是鬱瀛洲給落兒的, 若當時他和天機子沒有去那惜緣山的瀑布邊, 豈不是……
事情雖然到底沒有發生,但隻是想著曾有過這種可能, 赫連修的眼神就非常不友善。
鬱瀛洲隻覺得如芒刺在背,行禮後也不等道尊反應,腳底抹油就溜了。
他還是趕緊去瞧瞧寒落落此時在幹嘛, 最好是能出來安撫住她家這尊神,或者她要繼續修煉, 那他也能把護法的事兒交給道尊。
然後他有多遠滾多遠。
赫連修站在院外,看著鬱瀛洲進了屋, 表情逐漸恢複了冷淡。
直到細碎的腳步聲響起。
赫連修視線挪過去,看見寒落落從屋裏小跑著出來,他想要迎上前去,然才動了動腳步卻又生生停下。
隻是幻境罷了。
他如是想著, 艱難地挪開了目光,強迫自己不去看方才偶然注意到的細節。
那三十年,隻是夢境罷了……好在,她身上並未有傷, 他也就放心了。
寒落落卻沒想那麼多, 徑自就要撲進赫連修懷裏,卻在僅有半步之遙時,被他按住了肩膀, 是的兩人間的距離止步於此。
“師尊?”寒落落對他的態度有些迷惑。
赫連修垂眸,麵上並未露出多餘的情緒來,語氣如往常般淡淡的:“你既已平安破境,那就稍作打理,為師在山下等你。”
話說罷了,他鬆開手轉身離開。
寒落落發現自己行動有片刻的遲滯,等她再能自如活動時,赫連修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眼簾盡頭。
但她沒有立即追上去。
隻是站在原地,滿腔的熱血漸漸冷卻下來。
所以……夢境就當真隻是夢境嗎?
可是她剛從屋裏出來時,目光對視的那瞬間,她分明看見了他眼裏的歡喜!
這時候鬱瀛洲才慢吞吞地從屋裏出來,停步在寒落落身旁不遠處,遲疑片刻才開口:“……不然,你還是先去收拾收拾?”
“我的東西都在霜山,這裏有什麼好收拾的?”寒落落說著要離開。
鬱瀛洲抬手攔住了她,默默地遞給她麵鏡子。
他實在是不想摻和的。
但更不想被道尊當成勾引他愛徒的王八犢子看待。
寒落落不解地接過鏡子,然後瞧見鏡中的自己時,疑惑的神情滯住,然後慢慢地皺起了秀眉。
剛從玄機境中醒來時,她身上帶著傷,所以隻胡亂披了件衣服,就忙著離開幻境籠罩的範圍。
途中見了天機子,又得到了玄機境反補的靈力。
為了盡快用這些靈力療傷和提升修為,她半點時間也不敢耽誤,到了這個院子後連多餘話都未曾交代,直接就開始了打坐。
好不容易將傷勢修複得差不多,開始吸收多餘的靈力轉化為修為時,鬱瀛洲就進來說師尊來了。
她都沒聽鬱瀛洲的喊叫就跑了出來,所以……她現在頭發還有些亂,衣裳也並未穿得很規整。
凝視著鏡子裏的自己,目光再往下挪,寒落落瞧著左側臉頰下方脖頸上那抹緋紅,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從鬱瀛洲的屋裏出來,衣衫不整帶著吻痕。
而方才師尊趕來要件她,卻被鬱瀛洲“百般阻攔”。
所以他是以為,她方才在和鬱瀛洲……?
寒落落:……
她在原地靜立了片刻,並未轉身回屋裏收拾,而是就這麼下了山。
他果然如他所言,在山下等著她。
若是以往,寒落落隔著老遠就要喚他的,這回她卻沒有出聲,隻緩步朝著他走去。
赫連修背對著寒落落,聽見她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忍住了沒有轉身去迎接,隻打算等她走近了才開口。
“你既收拾好了,那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寒落落從身後抱住了他。
赫連修僵住,片刻才強行平靜著道:“落兒,別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