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攸寧是還氣他的,可禁不住他花言巧語的詭辯,又見亦真和他,仿佛也並不是他單純冒犯那般,便也狠不下心來了。
亦真和俞宸都不說話,攸寧自己說了幾句也覺得怪沒趣的,他是個周遭不熱鬧便不自在的,便對小廝道:“四兒來,你不是會唱幾句嗎,來解個悶,若是給我們逗笑了有賞錢。”
這叫四兒侍從上前來,長的也算清秀,卻十分油滑俏皮,一會兒扮男一會兒扮女,唱了段太真記。太真在入宮前被李玄宗安排到了道觀做了道人,來了以後自然不是真的修道,玄宗便在道觀和她幽會。
初時亦真也覺得他怪模怪樣的好笑,後來卻聽他唱了這麼一段:“我怨郎君太多情,這神佛之地怎容真奴,將諸般心事,訴與郎聽,我怨郎君太無情,五載春秋拋奴下,片刻柔情,怎解奴萬千相思,辜負了春景。牽郎手,撫妾衣,層層錦羅輕沾地。半晌雲,半晌雨,妾如雲雨飄搖枝……”
牽郎手,撫妾衣……還,真奴……偏偏兩個名字又都帶個真字,亦真又曾常居道觀,那日又……亦真啪的放下筷子,對攸寧道:“今日菜有些油膩,我去,煮了茶來。”
攸寧眼睛追著亦真道:“可你還沒吃肉怎麼油膩的。”
俞宸看著他,又挑眉瞥了眼四兒,攸寧這才恍然大悟趕忙不好意思道:“哎呦方才隻覺得他怪腔怪調好笑了也沒仔細聽。”
攸寧趕緊道:“唱的什麼俗詞豔曲,換個有意思的來。”
俞宸臉上一本正經,心裏卻笑隻有他知亦真為何。這詞怎麼能這麼應景,一點不差。
一會兒亦真回來,四兒便開始講笑話,講了一會兒攸寧給了他些賞錢便吩咐他下去了。
方才熱鬧一通三人也不再尷尬,攸寧便又開始活分起來,有說有笑的吃完,攸寧非要親自去放炮仗,叫上幾個小子跑來跑去。亦真和俞宸站在廊下,亦真對他道:“你若乏了便回去休息。”
俞宸笑道:“倒也沒有那般弱不禁風。”
亦真道:“不識好歹,願意凍著就凍著吧。”
俞宸輕歎道:“隻有生病你才肯再拿出半副柔腸給我。”
亦真無奈,他可真是能屈能伸,軟的硬的信手拈來。亦真不接話,俞宸便道:“罷,不在這惹你不快了,我先回屋了。”
亦真道:“空的那屋子早前沒有燒炭火,你去攸寧屋子裏湊合一夜。”
俞宸笑道:“我才不去呢,怕他半夜把我掐死。”
亦真白他一眼隨他去了,攸寧玩夠了,回來對亦真道:“阿姐我們回屋吧。”
亦真點頭和他回了各自院子,誰知才一到門口,玉雪便支支吾吾道:“那個誰……在。”
亦真心下了然,“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俞宸老老實實坐在桌前,亦真道:“你要非留下我就走。”
俞宸道:“那屋有點冷,隻是來你這裏坐坐。”
亦真氣道:“說了讓你去攸寧那你又不聽。”
俞宸未置可否,起身道:“告辭。”
亦真沒想到他還算痛快,對玉雪道:“進來關門吧。”
玉雪進來跪在地上,亦真道:“起來吧,他連我都任意擺布,你又如何抗拒。”
玉雪不再多說,哭哭啼啼關好門自己下去守在外頭了。第二天一大早,攸寧問亦真:“阿姐,你同我一起回家嗎?”
亦真知道他說的是馮府,笑道:“我不去了,怕是父親會將我掃地出門。”
攸寧道:“不去也罷,我也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