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猛灌一杯,明玄玨大吼道:“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明玄玨的女人,隻會死在自己手裏,而不會被人所害,寒孤雪,你,不如我。”
曆劫生死,他已更不容易為人所激怒,隻是異常平靜道:“我不如你的地方也許很多,但有一點,在我麵前,你永遠是個失敗者。”
“哈哈,失敗?沒錯,今時今地,你我之間,我確為敗者。”
“明玄玨,是否時至今日,你還認為自己沒有錯?”
他不是個十惡不赦之人,隻是,他還沒有學會去愛人,他的愛,隻是掠奪。
“我最錯的,便是將她還給你,如若不然,她也不會死。”
他笑了,似瘋了一般,不停地狂笑著,顫動的肩頭,那受過傷的地方,又開始慢慢地滲血,他還是那麼瘋狂地大笑著,明明眼中有淚,明明心在滴血。
沒有人可以打倒明玄玨,哪怕已成為亡國之君。
可是,就這麼輕描淡定的一句話,卻讓他再也無力抗壓。
突然,他又笑了,狂笑聲中,寒孤雪猛然抽出那支匕首,那支林儷陽曾用過,改良過的匕首。而後深深地,深深地刺入了明玄玨的腹部。
他不懼死,這一下,是他該受的……
槿夕,若隻有這樣,才能緩你以怨恨,那麼,我終歸還是做到了。
槿夕,若我為你而死,你是否可以再愛我一次。
這一次,不要再拒絕我,不要……
————
頻死之際,明玄玨終於按下了龍椅上的玄機之紐。
吱吱呀呀的聲音之後,暗道終顯。
龍椅之後的長階下,緩緩走上來一個女人,素膚,雪顏,還有一頭終不見光,幾近雪白的發。
慢行至他的身邊,鳳槿夕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身下大灘大灘的血:“這一刀,你是故意的麼?”
“重要麼?”
重要麼?
她不知道重要不重要,隻知道,這幾年來,他待她極好。雖從不讓她見光,雖從不讓她出暗道……
她隱在暗處的地宮裏,卻聽到了各宮傳來的聲音。
於是,她知道了一切的過往,知道了,父皇和母後在逼宮之日其實並非明玄玨所殺的事實,也知道了當年太後為了讓明玄玨討厭自己,才告訴他是自己寫信讓那個女人自殺的事實。
還有,還有寒孤雪的野心……
半蹲下來,她看著他蒼白的唇,突然伸手輕撫著觸試:“明明你自己就可以親征黎國,明明你的軍事才幹不亞於他,為何要扮做昏君的樣子?”
“若不是昏君,如何還你以國?若不是隱才,如何成全的你心願?”
“我的心願?”
是嗎?有嗎?
她怎麼好像都記不清楚了呢?
不過,她不記得,他卻幫她記得好好的:“你的心願,不就是拿回大越的天下,再讓我去死麼?”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不用原諒,隻要……隻要你永遠記得我就好……”
語落,明玄玨輕咳一聲,血水突然就漫湧著從他嘴裏噴出來,他緊緊捂著嘴,然後,氣若遊絲地:“去吧!去找他,去告訴他你還活著,去拿回你的江山,你的天下……我……我有這三年你的陪伴,夠了,足夠了!”
“……”
她不語,隻是看著他死灰般的臉色怔怔出神。
明明該開心的,畢竟她這多年的心願馬上就要實現了,明明,她曾一心一意想要殺死這個男人,明明……
明明該是這樣的,可為何笑不起來?
甚至,還想要哭呢?
“槿夕,若還有下輩子,讓我先愛上你……你怎麼傷我,虐我都可以,隻要,讓我先愛上你就好。”
“若我不答應呢!”
聞聲,明玄玨喉頭哽咽:“你若不答應,我隻能祈願再一世,再一世,再一世……讓我還你,讓我愛你,讓我……嚐遍你的辛苦,讓你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