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音翻了幾本賬冊,發現這並不是她想要的藥材庫房的賬冊,而是修繕某、處的記錄,青磚石料這些,她看得一頭霧水。
難道拿錯了?
但是看著剩下的幾乎還滿滿當當的一箱子,她忽然明白了什麼,把所有的賬冊都抱了出來堆到桌子上。
翻了半天終於找到藥材記錄,她拍拍手,得意地對懶洋洋躺在火盆邊上的顧崽崽道:“娘厲害吧。”
顧崽崽傲嬌地扭過頭去,表示不想附和她的幼稚。
顧希音想明白的是,徐令則不可能單單把藥材賬冊讓人送來,那樣毫無疑問會讓掌管那一塊的人忐忑難安。
所以他隻是假裝尋常翻閱,讓人把近期所有賬冊都拿來了。
顧希音挑出需要的賬冊,到書桌前備好筆墨紙張,一邊看一邊記錄。
徐令則回來的時候,就見她坐在桌前寫著什麼,眉頭微微皺起,安靜而專注。
他甚至不忍心打斷這種令人心安的美好,靜靜地站在門口。
顧崽崽上前歡迎他的聲音讓顧希音抬起了頭。
“九哥你回來了。”顧希音笑著打招呼,然後看著他一頭的汗水嗔怪道,“還真去出了一身汗,要熱水來沐浴吧。”
“一會兒就送來了。這幫兔崽子說鍋都占著,讓我等會兒。”徐令則笑罵,眼中卻不自覺地露出驕傲之色。
現在最熱鬧的是廚房那邊,和過年一樣,這是顧希音帶來的。
“那也先擦擦汗。”顧希音放下筆要起身。
“你忙你的,我自己找衣服。”徐令則道,“這不是家裏,你不知道東西在哪裏。”
說話間,他開始翻箱籠找衣服鞋襪。
“我讓人把三個月的所有賬冊都要來了,怕他們惶恐,所以一視同仁。”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顧希音笑嘻嘻地道,“我看得慢,剛看了三本,有十幾條問題。”
“有問題?”徐令則的動作頓了下,眉頭頓時皺緊。
“不是,不是說貪墨,就是有些品類的藥材,采購的產地有問題,比如陳皮,兩地產的價格相差很多,我懷疑他們被人糊弄;還有一些,采購量過多,狼毒這種,也不是外傷藥,我約莫著現存的夠十年用,肯定都過期了;還有我覺得不夠用的,小柴胡等等……我都列了出來,回頭慢慢核實。”
“希望他們真是被糊弄了。”徐令則眼神幽暗。
顧希音知道他愛護手下人,不希望他們中有人鑄成大錯,笑著寬慰他道:“我覺得貪墨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專業素養,可能真的差一些。
也不怪他們,最好的醫生是太醫,是散落在民間的隱藏高人,軍醫的整體素質不算太高,很多都是戰時“抓壯丁”,還有些人根本就不是醫生,被帶幾日就得上手,慢慢也成了醫生,質量可想而知。
“不管是什麼,都得糾正,你先慢慢看。”
“好。”
說話間水和浴桶都被送來,徐令則也不避諱,直接在顧希音麵前大剌剌地把衣服脫了。
顧希音低頭咬著筆杆凝思間,忽然聽見他喊自己,抬頭就看見他那樣站在麵前,臉色微紅,啐了一口:“不要臉,就不能去屏風後麵洗?喊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