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門窗緊閉,透不進月色。裴家兄弟三人均是麵色沉沉。
“就怕是空穴來風,”裴琳溫和的聲音中明顯帶著憂慮,先將與方天雄等人的遭遇講述了一遍,又道:“按方天雄三人所描述的,凶手會使用馭蟲之術,並且毒效甚猛,倒像是我們裴家的功法.......可是......”
“老二,你聰明一世,如今怎麼這般糊塗!他們說自己是方家人便是了嗎?說是我們裴家害他們便是了嗎?那怎麼這麼多年不見他們尋仇?”裴玨冷哼一聲,厲聲道:
“我最看不上方家偽君子的做派,什麼醫人不害人,若真不害人,學勞什子功夫,直接開醫館便可。假模假式的,指不定惹上了什麼仇人,江湖渺渺,能人甚多,關我們什麼事。”
從前方家總是用醫者正道的說辭來打壓裴家,使得裴鈺對方家敵意甚篤。
裴琳依然麵帶憂色,道:“也不一定是仇家。大哥,你忘了,江湖傳言中,方家有一本絕世秘籍,得秘籍者可功力大增,化血為藥,百毒不侵。當年方家的當家方天宇似乎十分熱衷此道,還派了許多子弟搜羅珍奇藥材。不過......”
“不過方家滅門前後,從未聽說有誰練得神功,依我看都是胡扯。”裴玨打斷了裴琳,冷著臉道:“江湖還傳咱們裴家也有類似功法呢,你問問老三,他突然就接任了莊主,是不是爹把什麼秘傳功法傳給他了?”
裴琅本來抄著手,默不作聲地聽著兩位兄長談論此事,突然聽到裴玨發難,隻好搖頭苦笑道:“大哥......”
裴玨拂袖,道:“我看此事是無稽之談,也不必再談。老二,我看你做了幾年生意,倒真把自己當個生意人,竟還放了那三人生路。不管那三人什麼來頭,今日你手下留情,便是留下了禍患!”
原來裴琳雖然功力過人,卻也沒有痛下殺手。隻是回想起方天雄三人那如毒箭一般的仇恨目光,為複仇而不惜作踐方家名聲的手段,使裴琳也不禁思忖裴鈺的責難確實有幾分道理。
裴琳長歎了一口氣,書房再次安靜了下來。
屋頂上的裴輕舟聽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這算是一件什麼“大事”,跟裴家又有什麼關係。不過江湖上的蠅營狗苟向來對裴家又敬又怕,膽敢埋伏暗算裴琳的倒還是頭一遭。
這得是多大的仇啊,裴輕舟吐了吐舌頭,腹誹道。
至於什麼方家還有幸存者,有一本很厲害的秘籍,裴家好像也有,又好像都是謠傳,這一類的話題,便完全不在裴輕舟的理解範圍內了。方家對她來說,隻是人們口中的某個家族,像這樣的事件,在偌大的江湖中也並不是個例;而裴家的功法路數,她又向來不感興趣。
萬子夜的臉卻越來越寒,雖然隻寥寥幾句,對他來說無異於一顆驚天炸雷。方天雄這個名字他記憶猶新,那是他內心深處所剩無幾的童年溫存。
萬子夜小的時候喚他“雄叔”。記憶裏雄叔最是尊重父親,也常常將萬子夜駝在脖頸上,帶他去捉樹上夏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