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姐姐的話(上)(1 / 2)

少年抬起頭看了一眼姐姐的背影,那擺動的青衣是她無動於衷的態度,他終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起身緩緩離開了院子,失魂落魄,漫無目的。

青衣女子在他走後才緩緩回過身,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微微出神,隨後低頭看到了青石板上的血跡,眉頭一皺,心頭觸動,她這才意識到剛剛文毅說那些話的時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隻見她蹲下身子,伸手觸及那一團血跡,眼裏流露出一絲柔弱,和隱隱的愧疚。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重了,她想要追上去再和弟弟多聊兩句,但剛走出兩步她卻是停下了腳步,楞在原地,神情豁然,楞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才呢喃道:“傻毅兒……終是開竅了。”

沒人知道文嫣此時是怎樣的心情,明明以往她最是討厭這位弟弟,此時心裏生了一絲不一樣的看法,一縷青衣獨立院中,站了許久,她突然覺得自己這院子似乎比以往更清淨了些,不自覺皺起了眉頭,隨即立刻吩咐下人趕緊找人將魚池給修起來,再命人放了不少魚骨頭丟到房簷下的角落裏,隨後自己坐到到了青石台階上的血跡旁。

如今的她已不再期待魚池裏有沒有魚,也不再期待偶爾跑進王府的小貓,已非當時年少,隻望一切如初。

她一個人坐在青石台階上呆了很久,最後把目光放在了身旁那灘血跡上,隨即立刻吩咐身邊丫鬟道:“找人把這石階卸下來放到王府庫房中去,跟他們說是我的東西!”

……

從三姐姐房中出來的文毅漫無目的的遊蕩在王府中,忙碌的下人們見到他皆有些害怕,就算一些新來的下人也聽聞過這位世子爺的事跡,也生怕招惹了這位被流言蜚語傳得不堪入目的世子爺,但其實文毅以前就算混蛋,卻也沒在家裏對下人做過什麼過分之事,他的聲名有一部分來自年少無知無畏,有一部分卻是以訛傳訛。

既然他能做落孤城十三太保的老大,那自然也要為一些狐朋狗友擔上一些罵名,不過他從來都不在乎,畢竟當年的他也不是一個什麼好東西,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著實也無力辯解什麼。

不過此時的他卻是不想去理會這些下人,大姐姐婚約的事兒就仿佛一塊巨石一直懸在他的心中,任憑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能讓大姐姐不去嫁給那位她根本不喜歡的人,三姐姐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沒有了這世子的身份,他文毅什麼都不是,什麼也做不到。

論才學不如二姐姐文姝,論修行不如三姐姐文嫣,論為人處世也不如大姐姐文婉,更別說和父王收的那四個義子去比,那四位長兄如今在文家皆是掌握著兵權,就隻有身為世子的文毅,什麼也沒有,除了那父王一句話就能奪走的毅字營將士,所以思來想去,就是想要亂來都沒有機會。

畢竟知子莫若父,王爺早就提防著呢,若是這臭小子真的領著玄甲軍到京都強行把她姐姐帶回來的話,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所以在他和老何剛進落孤城的時候就命人把毅字營給收走。

不知不覺間,文毅竟然來到了二姐姐的院子,院子裏枯梅已然覆上細雪,少年在院中徘徊了許久都沒能下定決心進去,隻能站在梅花樹前心不在焉的折斷了幾根梅花的枝椏。

沒多久,出來一位丫鬟,見過禮之後輕聲說道:“世子爺,二郡主說您要是有事就進去,沒事別在院中轉悠,若是您把她心愛的梅花樹都給折光了,她可沒有三郡主那樣的心胸。”

文毅抬頭一看,原來是二姐姐的婢女明香,多年不見以往那小丫頭如今也是出落得水靈,但此時的他卻是沒有什麼心思去調戲一番,更何況這還是二姐姐的貼身女使,他自然也不會去招惹,隨即站在原地想了想,緩緩進了屋子。

女使明香跟在身後,待文毅進了屋便站在了門外,順手將門帶上。

二姐姐的房間從來都是家裏最整潔的地方,那靠牆的書架上沒一本書都是規規矩矩的擺著,牆上字畫容不得半點歪斜,就連座椅板凳擺放的位置都必須是對稱的,總之二姐姐是一個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要求極為嚴格的人,從女使明香的言行舉動就能看出來一些嚴苛的規矩。

格外認真的二姐姐文姝坐在書桌前,左手拿著一本名為《縱橫十九局》的棋譜,右手卻是提筆在紙上寫下密密麻麻的文字,文毅規規矩矩的行過一禮,隨即走上前去辦了張椅子坐到了二姐姐的對麵,低頭一看,姐姐竟然在寫著什麼兵法策論的東西,頓時心頭覺得很是稀奇,笑道:“二姐姐看著棋譜寫兵法,倒是很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