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符晨的東西都還在。
進門口的拖鞋,衣架上的圍巾,沙發上的外套。
一切,似乎都有她還在的影子。
瞿泓軒一瘸一瘸地往臥室走,在符晨沒有住到曙光報社之前,她一直都是住在這裏,房間裏,應該有她的很多痕跡吧。
梳妝台上,擺放著一堆護膚品,有雪花膏,還有西洋那邊的精華霜,瓶瓶罐罐,不多,但一個精致女孩子該有的護膚品,桌上都有。
瞿泓軒打開抽屜,看到了一個黑皮本子。
那是符晨的日記本,他見過。
瞿泓軒拿起來,打開看,入目的第一頁讓他呼吸驟然一滯——
素白紙張上,用炭筆畫著兩個人,一個是身穿西裝的男人,一個是身穿西式婚紗的女人。
底下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瞿泓軒和符晨的婚紗照。”
瞿泓軒的心髒,猝不及防狠狠一鈍,像有什麼東西禁錮住了心髒跳動一般。
異常,難受。
他們兩人的結婚,隻有一紙婚書,彼此簽字摁手印,算作結婚證。
沒有辦酒席,更沒有通知外人。
那個時候,拍照的技術早從洋人手中引進汐州,照相館一條街就有兩個。
很多人都會一起合拍全家福,剛結婚的新人都會趕熱度拍婚紗照,照片清晰度比報紙上的照片要好的多。
身為外交官的瞿泓軒自是有大把機會可以拍照,但他卻選擇了拒絕。
婚書上的合照,兩人都有些模糊不清,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那還是在瞿泓軒極其不耐煩的情況下拍下來的合照,用的是符晨報社的相機。
現在,符晨日記本上那畫出來的結婚照,落在瞿泓軒眼中卻極其刺眼。
那個時候,她是怎麼說的?
她說不穿婚紗沒關係,穿大紅嫁衣就好了。
她說不拍結婚照沒關係,有婚書上的合照就夠了。
她說不公開夫妻身份沒關係,這樣彼此有更多的自由空間。
瞿泓軒坐在了床邊,靜靜翻看著手中的日記本。
“今天他對我笑了,很開心,就好像吃了蜂蜜一樣。”
“他們說心跳加速就是喜歡的感覺,我覺得我對他的喜歡已經到了十分,該怎麼辦?”
“爸爸說要讓妹妹嫁給他,這樣的消息讓我很難過,但還是祝福妹妹和他,希望他們能夠幸福長久,我以後會收起的我視線。”
“妹妹留下一封信給爸媽,然後出國學音樂去了,婚期將至,爸媽急得團團轉,我能做點什麼嗎?”
“原來那個時候,他不是對我笑,而是對我身邊的妹妹笑,他經常來我家,也不是想來看我,而是想跟妹妹一起玩,我好像自作多情了。”
“從未想過會嫁給他,還是這種方式,但迫不得己,走上了這條路。希望我以後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妻子,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讓他忙碌工作之餘,感受到家的溫暖。”
“他幾乎不回家,這裏冷冷清清的,沒有一絲他的氣息,我好想他……”
日記一頁一頁往下翻,瞿泓軒的呼吸也是一下比一下沉重。
那一個個熟悉的字,那一句句熟悉的話,都讓他難受不已。
盡管一直都知道那個女人對他的感情,但今夕非彼,現在她生死未卜,他也知道自己好像誤會了一些往事。
瞿泓軒繼續往下翻,後麵的內容已經是他所不能承受之沉重——
“原來,不管我做什麼,他都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