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扶起癱坐在地上的女孩兒,競顏的眼中哪還有什麼光亮,死氣沉沉的,了無生趣。
“我送她回宮。”宋允的語氣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我怕是想攔也攔不住,宋公子請便。”薄玉笑盈盈地說。難怪每次在薈寶樓見他,總覺得眉宇間透著英氣。
“亥時書房等我。”宋允顯然沒有要聽三一彙報的意思,留下一句話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當下城樓外隻餘秦、薄二人,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小肆。”薄玉聲音輕顫,小心翼翼地喚著站在他麵前的男人。
秦三一其實不叫秦三一,叫秦肆。出生在阿福村,與薄玉是鄰居。薄玉有個小妹,叫不語。五年前,阿福村被屠。屠村的不是別人,正是密謀造反的王啟。阿福村挖出了金礦,為了有財力鍛造兵器,王啟帶人屠了村。
那天,是不語十二歲的生辰。秦肆跟薄玉去了縣裏給她買壽桃,回來時,村子一片狼藉。二人趴在屋後的草裏,看見不語渾身是血。秦肆站了起來想衝進去救她,不語看到門簾後的他,留著淚無地聲說著“快跑。”可秦肆依舊要去救她,薄玉掄起手邊的鐵鍬,擊暈了薄玉。外麵的聲響驚動了屋裏行凶的人,薄玉顧不上那麼多,背起秦肆就跑。阿福村的地形薄玉自然是比王啟的人熟悉,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膝蓋早已血肉模糊。秦肆醒來時,他們已經出了村。
“那是你妹妹!”秦肆怒吼著。
“你冷靜點!”薄玉試圖說服他,“我們救不了她!”
“救不了就一起死!”秦肆的眼前全是不語血淋淋的樣子。
“小肆,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啊。”薄玉已經沒有喊的力氣了,這一路全是靠著意誌力強撐著,膝蓋還在汩汩地流血。
“嗬,不能?”秦肆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可你卻眼睜睜看著你妹妹死在你的麵前!”
“小肆,你能不能理智點。”薄玉忍受不了秦肆這樣的眼神,好像他們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薄玉,我好像根本不曾認識過真正的你。”秦肆的聲音逐漸沉了下來,“你冷血得可怕。”
“我冷血?”薄玉笑著嘲諷道。“你倒是真的未曾了解我的心意呢。秦肆,你心裏可有過我。”
秦肆被他的話震住,隻覺得忽然之間什麼都變了。村子沒了,不語死了,薄玉,陌生了。
“我喜歡你。”薄玉拖著腿走到秦肆身前,“秦肆,我喜歡你。”
秦肆猛地推了他一下,薄玉本就沒了力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讓我覺得惡心。”秦肆隻覺得荒謬至極,不再看他,扭頭就走。
薄玉沒再叫住他,因為他聽到遠處有人正在趕來,是王啟的人追上來了。死了也罷,死了秦肆也許偶爾還能想起他吧。看著秦肆的背影漸行漸遠,薄玉沉沉地昏了過去。
再後來,秦肆因“肆”字與“死”同音,改名三一,輾轉進入了宋允創建的名為“煞”的暗殺組織,爬滾打成為了宋允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而薄玉也未死,因其雌雄莫辨的相貌,被王啟免於一死,訓練成了一名酒樓歌姬。薄玉為紀念死去的妹妹,也為了逃避現實,甘願作女兒態,歸依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