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言說,彥琛大驚,一邊喊著方永祿,一邊抱著嗣音不肯放手,幸因嗣音的身孕而有隨行太醫,趕來查看後告訴皇帝雖不會即刻就生,但就在今夜,而以嗣音的狀況,是不可能再搬回符望閣去生了。
“就在這裏生,立刻準備好所有的東西,都聽好了,不許梁淑媛有任何閃失。”彥琛很著急,看著嗣音痛得滿頭是汗,更是心疼,握了她的手道,“朕不該說不吉利的話,但你記著,若有萬一,你敢保孩子而舍棄朕,朕就隨你而去。”
“皇上不能說這樣的話。”嗣音大驚,一旁的太醫太監們都在他就說這樣的話,感動太甚而忍不住哭道,“臣妾一定不會有事的,皇上快出去,您不能在這裏待著。”
言罷又是一陣宮縮,痛得嗣音說不出話來,見產婆宮女們都趕來,她用力推開彥琛,“皇上快出去,快出去。”
禦醫館的醫女們已上來準備,方永祿急得過來對皇帝說:“皇上還是離開吧,您在這裏眾人施不開手腳,難為的還是娘娘啊。”
彥琛不舍,但終究被勸開了,方永祿怕皇帝聽見梁淑媛痛喊聲而失態衝進去,竟是趁他神情恍惚時一直把他帶出了角樓,等彥琛醒過來要再進去,方永祿跪下攔道:“皇上要相信娘娘,在這裏等是一樣的。”
而因天寒,他又讓人把暖轎抬過來讓皇帝坐進去休息,可彥琛此刻心神都在嗣音身上,什麼風雪寒冷,根本沒有感覺。
“怎麼還沒有生出來?朕要進去看看。”也不知過去多少時辰,踱步徘徊無數回的彥琛已按捺不住,作勢就要上角樓去。
方永祿死命攔著說:“皇上,這還不到一個時辰,您再耐心等等,上回娘娘生公主,可是生了大半夜啊。”
“那你去問問,為什麼還沒生出來。”彥琛急躁難耐,因皇後那次的艱難和宋蠻兒的暴斃,他對與女人生孩子這樣的事很發怵,此刻城外煙花爆竹依然轟隆,他竟指著方永祿說,“叫羽林軍去清繳,誰再敢放煙花朕剮了他。”
方永祿哭笑不得,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忽見遠處隱隱過來一乘暖轎,依稀瞧著是皇後的鳳輦,心想也隻有她能過來,便道:“皇上,皇後娘娘過來了。”
彥琛回眸看一眼,隻是“嗯”了一聲。少頃,轎子在不遠處停下,卻是淑慎先跳了下來,轉身攙扶皇後一並出來,忽而轟的一聲巨響,但見淑慎指著角樓喊:“母後快看。”
彥琛也抬頭望,竟是漫天紅光籠罩在角樓之上,轟聲隆隆不絕於耳,那紅光也片刻不散,皇帝一時怔住,腦海裏許許多多的念頭橫衝直撞,讓他的思緒凝滯堵塞。
角樓上,嗣音用盡最後一分力氣,當看到煙火騰空而上四散開漫天紅光,但覺體下一鬆,便聽產婆大喊:“生下來了,生下來了。”
心中正感喜悅,卻覺得耳畔噪雜的煙火聲、人聲、腳步聲漸輕,眼前是紅光彌漫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瞬間自己陷入紅光之中不感人事。
“娘娘大出血了,太醫,太醫……”
角樓外那轟隆聲終於停息,紅光也消失殆盡,忽見裏頭衝出一個宮女,奔來跪到彥琛麵前,半喜半憂地說:“恭喜皇上,淑媛娘娘生了小皇子,隻是……隻是娘娘產後大出血,太醫們正在救治。”
彥琛才萌芽的喜悅旋即被後一句話拍下,他頭腦發懵地指著那宮女說:“什麼意思?什麼叫大出血。”
邊上容瀾也聽得心驚肉跳,卻隻能勸彥琛說:“皇上莫著急,梁淑媛吉人自有天相。”又問宮女,“小皇子如何?”
“小皇子一切都好,足有八斤六兩重,哭聲嘹亮。”小宮女道。
容瀾不禁“哦”了一聲,對彥琛道:“這麼大的孩子,實在難為梁淑媛了,可她生得那麼快不似難產啊。”
宮女道:“娘娘生產很順利,誰也沒想到會產後出血。”
“愣著做什麼,再去問啊。”彥琛根本沒聽他們說話,而是指著方永祿,要他再派人去打探消息。
此時又有人跑出來,稟告道:“娘娘已止血,隻是元氣大傷仍在昏迷之中。”
“不要你們一個兩個出來說隻字片語,把太醫叫來,讓太醫跟朕說。”彥琛怒斥,說著就要進角樓去,容瀾攔道,“皇上這樣,隻能讓太醫們手忙腳亂。”
幸而此時有太醫跟出來,匍匐在眾人麵前道:“淑媛娘娘性命暫無大礙,但失血過多,臣不敢擔保娘娘一定能挺過去。”
彥琛怒道:“朕不要聽這些話,你們進去給朕治,立刻滾進去。”
那太醫猶豫了一下,一咬牙說:“聽聞定康親王從北國歸來進獻給皇後娘娘一朵千年雪蓮,此乃補血靈物,娘娘若能舍出給梁淑媛服用,比起臣等用藥事半功倍。”
容瀾那裏還沒反應過來,彥琛正要開口喊“瀾……”,邊上淑慎衝口而出說:“我這就回符望閣去拿,你們等著。”她旋身就跑開,叫一幹人都愣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