紇蘭王新賜了座宅子,座落在皇城的東南麵。高高的門楣,翻新的屋瓦。雄壯渾厚的座邸,華麗氣派。內中的屋閣亭台,錯落有致,無不精細。府邸裏侍候的婢女仆役,更是無一不全。
我過來的有些遲,前廳庭前已聚滿了人。我找了處不太顯眼的角落裏坐下,端著杯溫荼,細細的品著,偶爾剝塊喜糖扔進嘴裏,耳朵裏聽著周圍雜七雜八趣事逸聞的閑談議論。
不多時,大門處一陣吵嚷,迎親的隊伍回來了。夜錦一身大紅的喜服,格外顯的俊美。周遭圍過去賀喜的人群,一個挨著一個,由大門口一直賀到了廳門前。新娘子下了喜轎,由著一旁的丫環宮人攙扶著,踩著細碎的步子邁進了門。
紇蘭王和王後不知何時已經由後堂出來,笑顏綻開的坐在了上位。宮人尖細的嗓音,隨著鼓樂的暫停響了起來。廳中落坐的皇親貴胄朝中大臣們也都站了起來,前庭裏的那些低階官員和皇城裏的富賈名流們,也都朝著門口湧,一些站在後麵的,更是伸長了脖子朝著裏麵望。我雖也是想近前觀禮,怎奈人數太多,便是能擠到前麵,依我的身形,也怕被旁人阻去了大半兒的視線。倒不如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裏,左右那宮人的嗓子尖細,雖觀不得卻可聽得。
“一拜天與地——”
果然,宮人那獨特的細嗓再度響起,清清楚的透過人群傳到我的耳朵裏。
“二拜——咦?三皇子你——”
我正仔細的聽著裏麵的動靜,腦海裏浮現著夜錦彎腰鞠躬的畫麵,便被宮人陡然拔高的聲調嚇了一跳。跟著,裏麵便開始鬧哄哄的。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聽那聲三皇子叫的委實驚心,不由得擔心的站了起來。
跟著,夜錦帶著又是驚慌,又是憤怒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師傅,師傅——”
“哎,我在,我在這呢。”拜個堂也不讓我省心,這大吵大嚷的幹什麼呀,沒斷奶啊?我站在人群後,抻著嗓子朝著裏麵喊。
前麵堵了個嚴實的人群,眨眼前如潮水般朝著兩邊分了開來。夜錦由著裏頭衝了出來,扳著我的兩條胳膊,激動的顫聲道:“我以為,我以為師傅走了——”那兩隻大掌抖個不停,手上未加控製的力道,抓的我生疼。
“怎麼會,為師既已答應了你成婚後再走,又怎麼失信?再說,這喜宴上盡是些佳肴,不吃過再走,豈非可惜了?”我笑著撥開他的手臂,拍拍他的臂膀。
“那——那師傅怎得坐到這裏?害得徒兒找尋不見,還以為,還以為——”
“還以為什麼?這麼多人看著呢,還不趕緊進去拜堂。”
“師傅與我一同進去!”夜錦重又抓住我的手腕,牢緊的生怕我會逃跑似的。
眾目睽睽之下,若我執意掙紮,倒顯的不妥。索性任由他牽著入了廳堂,安排在紇蘭王和王後的右首邊上落了坐。緊隨著紇蘭王和王後之後,受了一對新人的一拜。身為他的師傅,自是在君親師之列,又加上紇蘭王和王後的親口授意,我也就未再加推辭。
倒是一旁的朝臣,大多數不認得我,這時方才知曉了我的身份,釋然道:“原來是三皇子之師,聖門聖者啊。想不到竟是名女子,還是這般的年青,竟與三皇子年紀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