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若未聞,端坐著的姿態絲毫不變。隻是暗自叫苦,被這無數雙眼睛盯的渾身不自在。好不容易總算是禮成,眾人紛紛落了坐,收回了視線,這才感到輕鬆了些。
紇蘭王和王後過了稍許,便行回了宮。說到底,這回夜錦也隻是娶了個側妃,怎麼也比不得正妃之禮。紇蘭王和王後能夠親臨,打個照麵也算是不錯了。若要在皇宮大殿宴請眾賓,怎麼也得是正妃才行。便是如此,淩家上下也覺得足夠體麵了。光是看那一家老少,無不笑顏全場,便已經知曉。
宴席很快便擺上了,大喜的日子,自是歡笑滿滿。夜錦被眾人灌的滿臉通紅,一個勁兒的朝我身後躲。身為他的師傅,理當其衝的成了擋箭牌。幾番下來,我也有了七分醉意。眼看眾人意興仍盎,心道不好,便假意借個理由,溜了出去。
我本不是好酒之人,自然不曾知曉,酒醉吹不得風的道理。將將走進院子,一陣微風吹來,七分的醉意,立時增了兩分。一顆腦瓜子暈暈沉沉,兩條腿直發軟,感覺手腳都不似自已的,怎麼也不聽使喚。搖搖晃晃的好不容易又走了幾十步,總算是抓住一個路過的婢女,讓她帶著去了尋了間客居臥房,倒頭便睡。
睡夢裏,十分的不安穩。臉上總覺著似被什麼蚊蟲叮咬了,耳朵上、嘴辱上,癢癢的這一處,那一處的。我厭煩的揮了幾次手,總也揮之不去。最後一次,竟連手也被什麼東西抓住了,手指頭一根一根的被啃咬。我越發的煩惱,難受不耐的哼叫,掙紮著想從夢中醒來。
終於,這惱人的蟲子停了下來,我安心的不再掙紮。將將放心的要沉睡,便覺得身子被翻動著,衣服正在被剝離。同時,一陣陣熱呼呼的氣息撲在我的口鼻處,十分不舒服。
更加惱人的是,一隻耳朵被那死蟲子噬咬著,最最惱心的是,那蟲子竟然在一聲聲‘師傅,師傅’的叫。叫的人好不惱心!
終於,我費盡氣力,總算是睜開了千斤重的眼皮,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蟲子竟然還會叫‘師傅’?
“師——師傅——”沙啞的聲音裏透著慌亂不安,那張熟悉了十四年的臉,映入上發簾。
昏沉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第一反應便朝著身上摸了摸,視線也隨心而動,一身中衣還掛在身上,還好,還好。眼角餘光一掃,那件花了二十多兩銀子新置的棗紅色外衫,皺皺巴巴窩成一團丟在旁邊。
猛的回過頭,一巴掌狠狠呼了過去。‘啪——’響亮的一聲脆響,夜錦老老實實的挨了這一巴掌,挺直的腰背動都沒動一下。
他這毫無悔意的模樣,越發可氣,反手朝著他的另一邊臉頰又給了一記。還不待我稍稍解氣,他便哭喊著撲抱了過來:“打死我吧,打死我吧。被你打死了,也就不用再每日每夜的煎熬。心裏想著你,夢裏夢著你,偏偏又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你就打死我吧,死了也就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