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錦得了消息,極快的趕了過來。也不知跟師傅說了些什麼,師傅黯淡無光的眼睛裏,竟然多了神采。又過了幾日,竟慢慢的可以下床了。
我大惑而不得其解,夜錦一副高深莫諱的模樣,隻道了句:“問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再問,也隻是搖頭不語。
我雖沒盡悟,卻也從他的話語裏聽明白了,師傅這場大病,必定跟‘情’字有關。這更加讓我大吃一驚。師傅那樣淡泊的性子,又修習聖門之術這麼多年,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被情所困。可偏偏這不可能,卻成了可能。當真是出乎意料,出乎意料啊!
而這還並不是全部,當白蘇毓告訴我,紇蘭十帝夜皓的暴斃和夜奉的失蹤,也跟這個‘情’字大有幹係,我吃驚的程度,當真是隻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
我是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夜皓、夜奉、師傅,他們三個人之間,竟然,竟然會是那樣一種關係。男人和男人之間,竟然也會有那樣深的感情。
白蘇毓說他在得到消息時,也很是震撼,同時也很是佩服三人的勇氣。要知道,如此有違世俗的感情,莫說是身份特殊的他們,便是尋常百姓,傳言出去,也得被唾沫星淹死。更何況是紇蘭國舉足輕重的王上、王爺、聖者呢?難怪夜錦不肯跟我說明,想必也是怕我吃驚過度吧?
夜錦帶來的口信,對於師傅來說,無疑是一記良藥。未用上十日,他已經好的七七八八。我知道,此時的他已是‘歸心似箭’。急於去見以詐死為名退位,隱居起來的夜皓。
師傅離去的前一晚,我問他:“為了一個情字,當真就值得嗎?”
師傅笑笑對我說:“愛上了,便什麼也不顧了。哪裏還會去想他是什麼身份,會是值與不值。滿心滿眼裏隻有一個他,盼著他也同你一般,時時刻刻想著你,念著你。”
“直到現在我也還是不敢相信,師傅你——會喜歡上一個男子。而且,還是同別人一起。既然是真愛,難道彼此不應該是對方的唯一嗎?師傅不會覺得委屈不值嗎?”
師傅神情一暗:“為師又何嚐不想他的心中隻念著我一個。隻是,對於同樣付出的那個人,也著實太過於殘忍。再說,夜皓心裏,我與他是同樣的重要,失去哪一個都會讓他心痛如絞。起初,我也想不明白,負氣離開。直到他的死信傳來,我才知道,什麼都不重要了,隻要他人活著,同別人分享這份感情又算得了什麼?”
我不能理解師傅的心境,這天底下的有情人,不都渴望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嗎?我真的是無法理解,白蘇毓過來時,我便隨口問了他。
他臉孔一板,似真似假的道:“師傅盡管放心,我對師傅的情誼,可昭日月。絕對不會再弄出第三人來。”
他一向油滑慣了,他嘴裏的話自然當不得真,遂白了他一眼,道:“好好的問你個話,你便沒一句正經的。你這毛病何時才能改改?”
“你冤枉了我不是,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他走上前兩步,刹有其事的扳著我的肩膀,指天發誓道:“天地為證,日月可表。海可枯,石可爛,我白蘇毓對師傅的情不會變。頭可斷,血可流,我對師傅的情不可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