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遍遍的,就是傻子都能折騰出點兒有利於己的條件反射來,何況薛蟠不過是隨他親娘便顯得天真爛漫了些,有薛大這樣的親爹,有寶釵那樣的妹妹,他又不至於先天發育不良,便是天真了點,總還不至於蠢到捏著豬蹄子抄上十遍讓他雲裏霧裏不明所以的禮記都記不住教訓的地步。
因此這一次,他總算周到了一回,唯一一個“茶盅”,就推到阿穆跟前兒了。
栽贓載得明晃晃,但他小狗眼神攻勢給力,此前身邊的晚輩要麼如穆小七那樣當著外人恭敬孝順、私底下就各種坑爹的,要麼是如仁哥兒那樣當著外人都未必記得恭敬孝順四字、私底下更是各種父控坑後爹的,又或者,是如二三兩個庶子那樣有人沒人都恭敬孝順,但心底裏盤算的什麼實在不好給的……就是最小的小四兒,雖因著不需承擔家業被教得沒那麼多心眼子,但皇宮裏頭長出來的、皇後殿下教出來的,再沒心眼子能沒到哪兒去?沒見這位在禪位大典之後第一次被正式介紹王子勝時,在他兩個庶出哥哥還不知道該作何等反應的時候,就已經理所當然淡然自若地跟著他嫡長兄喊“父王”了嗎?
至於自他宗室子弟臣下後人就不必說了,除開驥王世子等少數幾個還敢略與太上皇親密一些兒,其他哪個不是恭恭敬敬就是看似親密也是藏著心思的?
如此一來,阿穆難得接觸一個像薛蟠這麼二傻二傻的貨,明知道他能把他親爹壓製得心知肚明他在他這兒學的什麼,也要好生兒打點了隨從仆役好車好馬甚至連風霜雨雪都阻不得地送過來,當麵看到他學的東西也頂多隻能額角抽動幾下,偶爾遇上他教的是射箭刀槍馬術等仿佛還算比較務正業的玩意兒,還要親切恭敬地千感萬謝——偏傻氣得寧可當麵栽贓他,也要討好他親爹!
虧得朕是個心胸寬大不和小傻豬娃計較的,不然就算將你家親爹討好得五髒六腑都服帖了,給朕惦記上,還想有好日子過?
阿穆覺得自己簡直太大方心寬了,卻不知道薛大老爺因著他傳聞中的那些小心眼子——包括諸如林海因為嫁到仁哥兒課業在幾年前和王子勝略有多些兒接觸,導致哪怕是至今阿穆自己都對他和顏悅色賞心悅目了,還是從來不將他的座次和王子勝的安排到一塊兒,隻差沒三步之內就亮警報了之類親眼目睹的小事情——而嚇得都要奔回祠堂裏跟祖先懺悔他不該沒和薛蟠說明白,哪怕是不敬長輩不知禮儀地將唯一的茶盅往自己跟前兒擱,都比這樣明晃晃的栽贓好啊!
別看薛大狠起來能親自操刀將薛蟠的白饅頭整治成捏不起來的紅燒蹄子,但他對這個唯一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兒子那深深的愛,也不比白饅頭到紅燒蹄子這樣從素到葷的絕對跨物種超分子排列方式的操刀難度淺淡多少,若不是想到自家屋裏頭還有個勉強算得上半個長公主的老婆就是這傻小子的親爹,他當場下跪請罪的心都有了。
好在他勉強穩得住,才又看到阿穆對小豬娃的新一輪縱容。
雖然還是對小豬娃的智商很捉急,薛大好歹放下幾分心思。
眼看對小豬娃詩書科舉的希望是都給吃到肚子裏甚至都回饋給大地滋潤過幾輪稻禾春秋了,薛大老爺卻還沒舍得兒子和自己一般,混個看似風光其實單看“士農工商”這句始終不曾徹底廢除過的老話就知道地位如何的皇商——再說薛蟠這和他親娘如出一轍的性子,經商什麼的,不被偏得褲子當掉都傻兮兮給人數銀錢就不錯了——少不得就要多琢磨一些別的出路,原先曾有心給薛蟠請武師傅,卻被薛王氏難得聰明周到一回地搜羅了好些金陵內外甚至滿大慶數得上的人家那些倒黴的因著練武出了事兒的後輩七八九十事給哭回去了,現在卻是阿穆親自教導,不說教得多用心學的有多努力,也不去想正經兒學習騎射武功的才占了薛蟠在阿穆這兒的課業時間之幾分,隻要占了這個名頭,不求一定武舉晉身,但日後妥妥的一個薛家家主,便是最不得已給底下幾房架空了,人也不敢狠欺他吧?若自己能熬到孫輩教導出來……
不得不說,真真兒是天下父母心,薛大老爺給薛大爺琢磨籌劃的,真心不可謂不長久,隻可惜他原先的命卻委實短了,不然就算王子勝不與阿穆相遇,想來薛蟠兄妹也不至於落得那般下場。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有親爹的孩子頭上才有遮擋啊!
不然別說下雨打雷,就是樹上掉下片葉子來,都要擔心會不會倒黴砸到頭呢!
作者有話要說:怎麼辦,從十九到勝者,腫麼莫一寫到薛蟠這個從原著到莫筆下都隻是配角的傻娃子就萌得欲罷不能了捏……新文明明是想開外星人在古龍世界調戲宮九的啊,怎麼有愛的卻是薛蟠傻娃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