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奸商同學那一腳實在是準,正好踹在她傷口上,給她整清醒了。
要說初出茅廬的殷判也確實是虎,內外皆傷的情況下,她就因為簽了一不平等條約,心裏隱約地認為違約是件不好的行為,還真敢往鬼界裏衝:
時間晚個一兩年,就是當時商泉把她腿掰斷,她也不會為了塊別人的金子闖天涯。
隻剩下兩三分鍾下一節課鈴聲就要響了,同學們都從走廊操場廁所的方向往教室走,唯獨殷判逆流而上,手抄在荷包裏感受八卦盤指針的晃動,上了樓頂的天台。
那串本來看上去刀都砍不開的巨大的鎖,在殷判碰到它的時候瞬間變成了虛掛模式,讓她輕易地推開大鐵門,站到教學樓頂端,手放在牆上,猶豫著要不要帶上師叔給她畫的鎮鬼符。
“鎮鬼符”這東西比較將講究,是“消耗品”,帶進結界,不管用沒用都帶不回來,而且她還隻有一張了,下次寄過來要等上好幾個星期。
何況,這種裝備折在金銀三座那種等級的結界裏,丟臉。
殷判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秉承能省則省的心理,剛把符摸出來想找塊石頭壓上放在外麵,一陣風過來,把她吹得歪七扭八退了好幾步。
天台風大她知道,但把人吹退有點誇張,她又不是紙片的,真沒想到自己竟嬌弱到如此地步,恍然想起來:最近自己這腿疼腰酸的身體素質那是真的虛,還是帶著靠譜,符咒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她把符貼身放好,咬破指頭以手觸牆,結界之門被敲開,陣紋流光了一瞬間,把來訪者包裹進另一個世界。
天台空了。
這時候,樓頂上矗立的一根電杆輕微晃了一下。
上麵站著一隻氣靈。它從操場的方向來,飛起的時候帶來一陣狂風,吹得殷判往後倒,然後落腳在這裏,直勾勾地盯著她消失。
殷判不知道的是,客觀來說,氣靈同學簡直以德報怨……要是沒有那張符,她想囫圇手腳出來,真有難度。
………………
結界裏的時間流動相對停滯,大約半分鍾後,殷判從牆裏“跌”出來,磕在地上手上劃破一層皮,五髒六腑像燒一樣,當場噴出一口血來。
她心算了一下時間,急急用袖子抹了一把地上的血跡,站起來就往樓下跑。
教室在五樓,她在頂樓,還有一分鍾上課,她覺得自己可以撐一撐。
進門的時候,殷判眼前已經差不多全是模糊的影子了,腳也軟得像麵條一樣,不小心撞到了個人,把自己撞到門柱上腦子裏一片嗡嗡聲,好歹沒摔下去。
但也把殷判嚇了一跳,艱難地說了句“對不起”,下意識想要拉那人起來,回了點神,又縮回手自己走了。
“好痛……”夏琴跌在地上齜牙咧嘴捂著膝蓋,衝著殷判怒目而視,聽見她道了歉,還伸手想把自己拉起來,也就打算自認倒黴……怎奈就在她快觸碰到殷判手地那一刻,這人故意整她似的收回去,還扭頭就走了。
“一次兩次,太過分了吧?”夏琴壓下去的火又蹭地漲了上來,心說是可忍孰不可忍,跳起來叫囂:“你要是不給我道歉,我們兩個沒完!”
王老師拿著數學書站在她身後,淡淡道:“你要是不給我回座位,我們兩個也沒完。”
“噫!”夏琴扭頭,慫成一團:“老老老師好!”
王詩微笑著指指她的座位。
夏琴脫韁的小馬駒一般屁顛屁顛跑過去坐好,恰在此時鈴聲響起。
王老師開始講課。
夏琴看著前桌某個坐姿端正的人,雙眼迸射出閃耀的光芒,邪惡的複仇計劃10就在心中醞釀。
目睹一切的商泉噴笑一聲,壓低聲音:“氣著啦?”
夏琴動嘴皮子:“氣著了。”
商泉道:“別生氣,我看著她也不是故意的。”
夏琴道:“不是故意的她撞了我還挑釁我?哼。”想想自己還幫了好幾次她的忙,真是白瞎。
商泉說情:“她應該隻是不太懂交流。”
夏琴:“你別說了,你心善,是不會明白我們這種世間險惡的人,有多麼睚眥必報。”說著,做出一個自以為凶狠的表情。
商泉:?你要這麼想我沒法。
商泉身為“心善人士”,微笑點頭,順帶摸了兩把狗頭:“那你可要留她一命啊。”
“放心吧。”夏琴皺鼻子哼了一聲:“我盡量不把她欺負哭。”
她點點頭,彎腰裝作撿筆蓋的功夫,拉了拉前座殷判的衣角。
殷判看了幾秒桌下那隻攤開討債的手,把東西放了上去。
商泉起身,裝出認真思考題目的樣子,低頭看了看手裏魔方大的金製國璽。
她抽出一張紙巾,把上麵的一點血氣擦幹淨,雙手捧著這寶貝挨了挨臉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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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課下課,班主任讓同學交學費,大部分同學都竄到辦公室排隊去了,夏琴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殷判座位前,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麵:“咳咳,殷判同學,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殷判動了動,坐起來靜靜地看著她。
二人對視了幾秒,夏琴惱羞成怒地敗下陣來,磕磕巴巴:“你……你過分,你撞我還嘲笑我,你應該道歉。”那語氣,說著說著好像殷判不同意,她能尷尬得哭出來。
殷判嗓子疼,咽了口唾沫,聲音還是有些澀:“是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