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了嗎?遺囑在他手裏,他想要除去名字的妹妹還沒有成年。”殷判全然無視了葉見君,一板一眼地說:“要是這個時候老人‘意外去世’了,是誰的得利最大呢?”
靜然。
幾秒過後,葉見君忽然掙紮起來,好像想要掙脫捆綁的束縛;同時,葉瑕忽然跳起來,瘋狂給葉見君夾菜,命令中帶著哭腔:“哥你怎麼能這樣!是你害的是不是?你不想我分遺產、你討厭我,你根本不愛我,你隻喜歡錢!”
她怒完,又傷心起來:“但是和奶奶有什麼關係?……你吃,全部吃光!”
葉見君的碗裏幾乎都快滿出來了,葉瑕的表情已經逐漸猙獰。
然後,當然,碗裏淨是讓人作嘔的血淋淋的內髒……被取出的離體心髒仍然在跳動,讓他猛然想起夢中自己趴在桌上的樣子。那時桌上,就是放著自己被挖出來的心髒!
這不是追悼會,這是一場審判,葉瑕現在想要他的命。
“我說了不是!”他後仰,喉嚨裏爆發出掙紮的聲音,竭力躲避已經把碗拿起來的葉瑕。
“碎片已經收集夠了、真相拚圖已經完整了。”葉瑕臉上淚痕胡亂:“追悼會……”結束了。
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殷判低下頭。
葉見君在慌亂和掙紮中肉眼可見地臉色忽變,眼睛忽然睜大同時伴隨突如其來呼吸急促的喘鳴音,被綁住的雙手胡亂掙著向後,整個人仰倒。
“你,你怎麼了?”葉瑕愣了一下。
“葉先生!葉先生你還好嗎?”朱嫋掙紮了幾番,掙不開繩子,隻好看向彭鬼:“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我沒感受到什麼不對的氣息啊?”彭鬼沒好氣,見這情況心裏也有點慌:“該死,這個繩子脫不開啊……!”
殷判對葉瑕道:“你家族是不是有心髒病?他好像心髒病發了。”
“嗯,啊!”葉瑕如夢初醒,也顧不得給她哥塞黑暗料理:“對、奶奶和哥哥他們、有心髒病……”
“心髒病?”他們這才想起來還有這一茬,急道:“要命,打120!”
“我們都被綁著,也沒法幫忙啊!”厲淵皺眉道:“不行、根本沒法移動,這椅子是被釘在地上了嗎?這該死的鬼境現在沒法直接破……”
可大家焦急起來了,葉瑕反而又神情複雜:“不……可是他害得奶奶不在了,是他害死奶奶……我為什麼要救他?”
沒人想弄出人命,厲慧提聲勸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葉小姐,他的藥放在哪兒?要不然,你弄個什麼工具來解開我們啊!”
“不要!沒有結束追悼會,你們那兒也不能去!”葉瑕瞪圓了眼睛堅持著,對著葉見君哭鬧起來:“我不會放你走的。奶奶走的時候我一個人守著她,看她沒氣,那時候呢?反正你不喜歡我,從沒管過我,隻有奶奶心疼我……你居然害她走!”
她說著,手裏的碗也不管了,淚眼婆娑地看著葉見君,深重地呼吸,神情掙紮。
“她被激怒了?”這個不清醒版本的葉瑕現在對葉見君升起仇恨,不會好收場。
“我們不走,你可以繼續追悼會。”殷判順著她道:“但是你先去把葉先生的藥拿過來,先讓他穩定下來,行嗎?”
“可是……”葉瑕猶豫了。
碎嘴子擔當現在嘴巴被堵上了,殷判隻能一路作為代表發言,發得她心力憔悴:“你看,在鬼境裏你奶奶也沒有想殺他,對吧?就算他確實和老人關係不好,他也沒有‘直接’對她做什麼……何況,畢竟他是你哥哥,像你這樣的人,不會忍心看他在你麵前死吧?”
葉瑕糾結:“你……你說得也……”
殷判累了,剛想就此閉嘴。商泉手肘捅捅她示意有門兒、繼續。
殷判咽了口唾沫:“……有什麼仇都先放下吧,你哥哥的命在你手上呢。”
商泉:“……?”我叫你救葉見君,你提醒她這個幹嘛?她看向殷判,而接收到目光的該同夥一臉無辜。商泉感覺自己腦門兒上緩慢地冒出一個問號,一巴掌想揮在自己臉上。
然,下一秒,葉瑕點點頭,抽抽噎噎地起身,找藥去了。
商泉:。
不管商泉如何心裏吐槽,這邊的彭鬼他們卻大舒了一口氣,對二泉觀的幾人道:“道長,現在這情況我們沒法跟著走‘規則’了,你們能有辦法直接破開鬼境嗎?”
“本來是有的,隻要我們三人合力、找到陣眼之後再加符咒畫陣,可是這個椅子……嘖!”厲淵懊惱道:“東西都拿不上,人也動不了啊!”
“哎……對了!殷——”急切間,他們忽然想到,這兒的“道長”可不止二泉的三個人,於是又收拾心情看向商泉她們。
沒有看的時候還好,這一看不得了,兩個沒被蒙眼睛的雙雙驚了:“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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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葉瑕急匆匆拿著膠囊盒來了。隻見她放下水,想要把藥丸送到葉見君嘴裏,另一隻手卻往懷表的方向伸去,眼睛也看著桌上的拚圖碎片,道:“好了,都結束了。真相已經收集完成。奶奶看到了。是哥哥不好,哥哥會認錯的……”
她說著,這間屋子居然在她的旁白下,一點一點從灰暗和沉悶恢複到正常的樣子:破損的窗簾漸漸服帖,從外麵透出光亮來;幾個人身上的繩子和眼罩趨於透明化,不久就可以掙脫;隨即,眾人頭頂的燈光也不再閃爍,凝實起來。
但與此同時,剛才吃掉了一顆“心髒”的厲淵忽然渾身顫抖,瞪大了眼睛□□起來:“唔……咳啊!這是、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