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驚濤?
夏侯瀲有些疑惑,怎麼看出來的?
他拾起汗巾子,一股濃烈的香氣撲鼻而來,這香味好熟悉,似乎在哪裏聞過。突然,他恍然大悟,忙道:“不錯,老爺把大少爺叫來,便真相大白了。”
蕭氏愀然變色,道:“還有什麼好說的?來人,把夏侯瀲這個教壞少爺的兔崽子帶下去,等戴先生回來了,讓他領回去,從今往後不許進謝府半步!”
謝秉風喝止蕭氏,轉頭對謝驚瀾說道:“這和濤兒又有何關係?謝驚瀾,你把話說清楚!”
謝驚瀾冷笑了一聲,緩緩說道:“大哥才是愛極了那柳姬,愛屋及烏,連著汗巾子也成天揣著,上麵染足了大哥身上的香粉味兒,父親,您聞不出來麼?”
謝秉風忙拾起汗巾子仔細聞了聞,那香味確實熟悉的緊。他知道自己定是在哪聞過,但他以為是柳姬的味道,便沒有多想。
蕭氏陪笑道:“好,我這就把濤兒叫過來,劉嬤嬤,你還不快去。”
“慢著,你別動,”謝秉風招來自己的侍從,“來旺,你去請大少爺來一趟。”
謝驚濤五搖三擺地來了,一來便自個兒往邊上一坐,剔著牙幸災樂禍地看著謝驚瀾和夏侯瀲,頗有些得意地說道:“娘,我正讀書呢,叫我來做什麼?——哎喲,三弟,你怎麼滿身都是茶水,瞧你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真讓人心疼。”
他一來答案就有了,隔著五步遠也能聞到他身上能熏死蚊子的味道。
俗話說,醜人多作怪。謝驚濤自覺自己長得不成體統,便卯足了勁兒想在別的地方補償。謝秉風一見他這樣便覺得心肝膽肺輪流發疼,想拾起茶杯往他身上摔,發現自己的茶杯已經摔到謝驚瀾身上了,便舉起蕭氏的杯子,狠狠砸在謝驚濤的身上。
謝驚濤嚇得一哆嗦,撲通跪在謝驚瀾旁邊,哆嗦著說道:“爹,您息怒,兒子知錯了。”
“你知什麼錯兒了!?”
“兒子……兒子……”謝驚濤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看蕭氏,後者狠狠瞪了他一眼,“兒子不知……”
“那你認個什麼錯!”謝秉風氣得胡子發顫,順手找了個雞毛撣子,一撣子抽在謝驚濤身上。
謝驚濤滿屋子亂竄,嚷嚷道:“爹,別打了!下人都看著呢!”
“你還知道臉麵!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娘!救命啊!”
謝秉風畢竟年紀大了,追著跑了這麼久著實難為他,實在跑不動了,隻好扶著桌子直喘氣。謝驚濤躲在夏侯瀲後麵,縮著脖子,夏侯瀲不著痕跡地往謝驚瀾的方向靠了靠,露出身後的縮頭胖烏龜。
謝秉風指著汗巾子道:“逆子,這汗巾子是不是你的!”
“我如果說不是您也不會信。”
“你!你!你給我麻溜地滾去祠堂跪著,別讓我再瞧見你!”
“成,我立馬去,您可別氣了。”謝驚濤站起身,指使身邊的小廝道,“哎,你,趕緊的,把我的小榻、零嘴、春……咳,書啊什麼的送去祠堂。”
“兔崽子!”謝秉風氣得五雷轟頂,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得震天響。
“還有一個人,”一直沉默的謝驚瀾突然開口道,“還有一個人要去祠堂挨罰。”
“是誰!難道是老二!他素來勤苦,不下於你,怎麼也如此胡鬧!謝驚濤,你這個兔崽子,一定是你把潭兒帶壞了!”
“怎麼怪我頭上了?那小子是娘的耳報神,我才不帶他。”謝驚濤翻了白眼。
謝驚瀾揚起臉,對著謝秉風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道:“真是不巧,我這幾日常去修文堂溫書,誰曾想無意間發現了您收在藏書樓的五本晚香樓女子圖冊。真是……”謝驚瀾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猙獰,“活色生香啊。”
謝秉風大驚失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閉……閉嘴!”。
“你們方才說的那個女伶是誰來著?柳姬?可我好像沒在那幾本圖冊裏看到過,啊,我想起來了,裏頭正好少了一頁,似被誰給撕了,難道正是父親您?”謝驚瀾道,“父親,原來您也是個大情種啊,連柳姬的小像也隨身帶著。”
“閉……閉嘴!”謝秉風氣得眼前一黑,揚手扇了謝驚瀾一個耳光。
隻聽得“啪”地一聲,五道紅痕烙在謝驚瀾蒼白的臉上。一時間,四座都噤了聲。
其實藏書樓裏的圖冊也不一定是謝秉風的,隻是他反應這麼大,正合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那句老話,大家都心知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