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如墨的夜晚, 暴雨來得又急又快,碩大的雨滴嘩啦啦的落在陽台上的白瓷地磚上,發出像是玉落珠盤一樣清脆的碰撞聲, 猶如一曲悅耳動聽的交響曲。
盤腿坐在陽台吊籃中想事情的於漾, 直到感覺一陣涼意,才後知後覺發現下暴雨了。
而身上的衣服差不多濕了一大半,屋簷上的雨滴,經過風吹右左搖擺, 順著吊籃上小小的縫隙, 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聽著過分嘈雜的雨聲, 還有樓下馬路上隱隱約約的喇叭聲, 看著城市中霓虹閃爍的夜景,和對麵寫字樓偶爾明明滅滅的燈,於漾習慣的揉了揉太陽穴。
嗯,額前的頭發也濕了。
可是,盡管這樣聽著嘈雜雨聲心煩意亂的, 她還是不太想挪窩。
哪怕再這樣待下去,明天可能會感冒, 可能會頭痛加巨。
不過偶爾淋下雨,似乎能夠舒緩一下糟糕的心情,甚至在於漾的潛意識裏,認為雨水可以衝刷掉讓她覺得那些不盡人意的糟糕事情。
自嘲的笑了一聲, 於漾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哪有人明知道下雨,還傻傻淋雨的。
雨還在下, 隻是從一開始的來勢洶洶,變成了綿綿細雨,陽台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水, 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細細的光。
好像從離開孤兒院後,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安靜的,一個人靜靜的呆著了。
突然間就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眼睛開始不爭氣的泛酸,她又開始想季白了。
平時這個時候,兩個人收工回來,季白洗完澡就喜歡賴在她的懷裏撒嬌,兩個人會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彼此的呼吸聲,什麼都不做,卻也覺得溫馨浪漫。
偶爾,季白玩心大起,也會惡趣味的調戲自己,最後兩個人會情不自禁的滾在一起。
抬頭便看見客廳裏亮著暖色調的燈,此刻卻是空無一人,再沒有人笑嘻嘻的朝著她招手,跟她撒嬌說:漾漾,我真的好愛你啊!
心裏莫名的湧起一陣難受,於漾不禁在想:今天的這個時候,季白一個人,又在做什麼呢?
會因為自己的離開會氣憤嗎?
還會想她嗎?
“我喜歡的人,她叫於漾。”
“她是我的光,可那道光現在卻不願意在照亮我了。”
腦海裏又想起季白在節目上說的話,於漾下意識垂眸,心裏五味陳雜。
看了一眼放在懷裏的手機,想了想最後還是按亮了手機屏幕,屏幕上有微信推送通知,顯示季白又給自己發了幾條語音消息。
早在季白節目結束後不久,她就接到了黃彩娟的電話,黃彩娟抱歉的跟她說那件事她無奈之下,已經告訴季白了。
於漾當時就覺得當頭一棒,季白知道了,知道自己隻瞞著她一個人的時候,季白會怎麼想,會怪她嗎?
當黃彩娟告訴她,季白狀態不好開著車離開後,她的心卻又沒理由的變得慌亂了起來。
生怕季白會在情緒不穩定的狀況下,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可等到季白再次發來語音消息的時候,她卻又像個膽小鬼一樣退縮了。
“季白為了你,都不管不顧放棄了自己在娛樂圈所努力得來的一切,你就真的忍心不回應她一下嗎?”
黃彩娟掛電話前的最後一句話,就像電影動作慢放一樣,像複讀機一直重複不停,一直盤旋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是啊!
季白都這麼做了,自己又有什麼理由不去麵對這一切,還有什麼好想不通的,為什麼不能夠好好的去回應她一下呢?
於漾突然就笑了。
隻要季白願意,隻要她們好好的在一起,哪怕到最後,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她們也有勇氣,可以一起重新來過。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了,心也就通了。
於漾快速拿過手機解鎖,點開季白的語音消息聽了起來,聽著語音中的可憐兮兮,於漾都能想象著季白當時的樣子,內心立馬柔軟成一團,剛剛想要回她信息,外麵就響起了急促的門鈴聲。
二十三樓這一整層,之前隻有她和季白住,這麼晚了,一般人肯定是不會上來的。
是季白找到這裏來了嗎?
可是,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裏的,是程俊告訴她的嗎?
這是於漾聽到門鈴聲的第一反應,然後快速的跳下吊籃,連鞋子都沒穿,就跑去客廳開門,甚至慌亂中膝蓋撞到了茶幾,她都沒有在意。
門外,季白從頭到腳一身狼狽,不停地按著門鈴,這一整棟樓從十八樓開始就沒人入住,所以她不用擔心會擾民,她現在隻擔心於漾那個倔起來一根筋的人,會不會守著為了她好的想法,而不給自己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