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皇宮中又流傳起了新的八卦,國師一怒為新寵,將意圖攀高枝的內侍扔出大門。

師明知:“……”

師明知隻得委婉的向上麵說明了情況,推拒了其它人選,自己看著畫圖的線本練起來。當然,練之前是將暗月趕了出去的。

不然看他一個大男人扭來扭去,自己都覺著別扭。

農祭其實早在一月就開始準備了,隻不過因為一場大雪延時,又因為最主要的出風頭的人沒定下來,便拖著了。

所以唯一忙得團團轉的人,隻有師明知一個而已,誰叫他是臨時插隊的呢?

其實大熙任何一場有關祭祀的活動,第一候選人就是國師,隻是前任和前前任以及前前前任國師有些任性,等輪到師明知時,他自然也就學會了偷懶。

摘星閣上,是皇城最適合觀星的位置,每月月初和月中,師明知都需要將觀後感寫到觀星筆記中。這些筆記用作考證,隻有星象變動十分明顯時,他才會直接上稟皇帝。

大熙的夜空,綿延悠長。

……

師明知忙碌時,暗月也忙碌了起來。他不能天天留在國師府過夜,有時隻能淩晨天將亮時,抱著師明知眯一眯。

其實也就一兩天而已……

農祭當日,師明知淩晨就被靜思叫醒,半睡半醒間,被一個人溫柔的護到馬車上坐下,身前身後還墊著幾個墊子,但最舒服的還是環著他的那雙臂膀。

皇城內一路火光,等隊伍走到郊外時,遠處天邊正跳出一抹耀眼的橘紅。

師明知還睡著,他身後的人撥開簾子,輕聲叫醒他:“明知,日出了。”

師明知睜開眼,這幾天被勞碌的身心疲倦一掃而空。郊外地廣,那太陽尤其震撼。但最令師明知最舒暢的,卻是把他叫醒的人。

暗月一身普通衣裳,混進人群中隻能靠氣質讓師明知發現了。

師明知問:“等會兒站在我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暗月放下簾子,外麵有人來請國師了,他短短應答了一聲:“好。”

一定是最顯眼的。

靜思在外麵將師明知扶著,下車後,師明知回頭,卻發現暗月已經不在馬車內了。本想再次道個別的,師明知隻能按下心中的失落。不過轉身,他眉腳一平,又是那個高冷勿近的國師。但走著,師明知卻高興起來,等會兒他跳起舞來,一定會看的暗月目不轉睛。

嗬,國師的小蠻腰,一定會征服人民。

靜思:“……”不明白國師為什麼突然高興。

搭建農祭高台的郊田,是特意租借的群眾的田地。大熙的農民信任著那個傳說,國師祝福過的田地——高產。

師明知:“……”

這個奇葩理由,是跟隨皇帝行進時,戶部尚書悄悄在他耳邊說出來的。言語中讓師明知等會兒不要被人們的熱情嚇到,因為大熙距離上一次國師出現,已經過去四十年了。

師明知那個任性的師父,就是不願意在大庭廣眾跳舞,每次出去賺生活費,都是神神秘秘的。所以,即使前任國師威名在外,真正出現在群眾麵前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雖然師明知宅,可他需要踐行“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行動方針,所以他如今……采取了行動。

祭祀儀式來源於農民的請求,來自於農民期望豐收的願望。但是自然界有風霜雨雪,人世間有豐歉福禍,為了祈求上天賜予人世以永遠的福祉,農祭由此而生。

大雪推延了耕期,卻沒有推遲春的來臨,師明知身穿黑色繁複的祭祀禮服,鄭重的在高台上踏出第一步。

他目光平視前方,手中握著一支從官道旁高大玉蘭樹上摘取的半米長的枝椏。那棵白玉蘭樹上的薄雪早已化幹淨,露出回暖的這些日子悄悄冒出來的小花苞。二月末、三月初,郊外徑草綠,百花萌動。

這一年,是新生,是期望,是未來。

師明知懷著第一次在大型場合的忐忑,步伐堅定地站到祭台最高處,然後轉身俯瞰眾生。跟在他身後的童子分列兩旁,等會兒要和他一起跳一場祭舞。

最前方,師明知看到了身穿明黃色的皇帝,以及他身後的百官。他視線漂移,突然在一個顯眼的地方看到了最想看見的人。

雖然穿著黑衣,和周圍的白色花苞形成鮮明對比,可是暗月的身影似乎在其他人的視線中隱匿去了。那棵高大的白玉蘭樹,密密的枝椏擋住那人的臉,擋住那人的目光,可是師明知卻察覺到了這道火熱的注視,然後發現了暗月。

不好說話,隻能眉目傳情。

隔了太遠,師明知看不清暗月目光中的情緒,但是不妨礙他自己彎起眼角,甜滋滋的味道就這樣傳過去了。

暗月的目力自然能看清高台上那人的動作,從師明知踏上第一步,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嚴肅認真,莊嚴肅穆的國師,暗月第一次見,也是頭一次知道,他師兄還能有這樣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