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把話本遞過去, 話本下麵壓著一個六角形的木盒子。
“這就是昨日在花園玩兒的……琉璃珠跳棋?昕哥兒這麼會哄孩子, 以後……打算給小將軍生幾個?”景淩頂著娃娃臉,一臉齪黠的靠近。
黎昕眼神一慌,臉色鎮定,耳尖卻滴血。給自己做生孩子的心理準備做了十七八年了, 但猛然聽到這個還真有些不適應。
“咳咳咳……等以後再說吧。”黎昕撇過臉,才和聞明遠發展到親親小嘴,本壘還是等洞房吧。
國都中, 如黎昕這般年齡還留在家中的女子或哥兒, 不是名聲有礙,隻能低嫁;便是不受家中寵愛,送尼姑庵禮佛去了。
景淩因為有長公主嫡長哥兒的身份, 國都上上下下的認識的同齡人不少, 可是能以真心相交的, 隻有黎昕一個。雖然朝堂上站在皇帝一派的臣子不少,但適齡又合脾氣的確實沒有幾個。景淩出生那年,他的皇帝舅舅終於坐上那個位子, 為此,他比一些寵妃所出的公主還受寵愛。
景淩可是記得, 曾經母親說過, 如果有一天皇家旁支的人要謀逆, 可信又有能力保全他們這些血脈的名單中,就有黎尚書和左將軍。
不過若黎昕和其他嬌滴滴的大小姐一個性格,景淩早就與他保持不溫不火的距離了。
黎昕精心編寫的話本不長, 如果在周報上連載最多十回便可完結,但周報這種重要的報紙,話本雜記是上不去的。不過短短三萬字內容,一個小時也足夠了,黎昕獨自擺弄了兩盤跳棋,便聽見景淩不似平時那般溫和的語氣在耳邊響起:“不錯,可以上國都雜事報紙。”
景淩仿佛出了一口鬱氣,渾身都鬆快起來:“裏麵的那些小事,是真的?”
黎昕作為作者,當然知道“那些小事”指的什麼事:“當然,我可是花了大價錢去打聽了真人真事的。”
作為國都一個普通的書香世家,王家私下的真人真事可一點也不比大家族中的陰私少。
景淩愉快的把玩著話本,低聲說:“王家既想賣女求榮,又想得個清流名聲,哪有這樣的好事。他們打著文臣的幌子和右將軍來往,毅王那邊的人大抵是看不上這樣沒有助力又拖後腿的人……如此僅是一些流言,便宜他們了。”
黎昕把棋盒一推,示意兩人來一局。跳棋他早就和景淩玩兒過,不過這次的玻璃珠才是禮物的正主。
黎昕說:“哪有便宜那些人,他們最想要的不就是……從龍之功,然後一舉成為一流世家嗎?得不到了,多可惜。”黎昕有一口讓人羨慕的白牙,笑起來閃閃發光。
景淩跳了一顆棋子,終於忍不住了:“阿昕,你上次說的牙膏……”
黎昕露出得意的神色:“明日我讓竹子給你送幾套,三月一換。”竹子是黎昕的貼身小哥兒,平時經常來往兩府。景淩上次還說著不要不要的,漱口鹽哪有橘子味牙膏好聞,不喜歡橘子味,還有其他口味,黎昕各種水果都買過。
“該你了。”景淩跳了一步,催促道。
……
黎昕回國都不到十日,便成了一群年齡不大的世家小姐口中的“黎哥哥”,收到黎昕送去的木製跳棋後,還特意發了帖子請黎昕一起去城外大勝寺山腳踏青。
踏青的日子還沒到,周喜倒是先怯生生的上門了。
黎昕記得這個哥兒,一看這種在家中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孩子,黎家上下都忍不住溫聲細語。
“黎哥哥。”周喜在周家無精打采、雙眼也無神,路上在馬車中緊張不已,進了黎府見過黎家人後,便高興的由黎昕帶著去他的小院子學畫去了。
黎昕得到了小迷弟親手縫製的荷包一枚。
黎昕發現小迷弟有繪畫天賦,興致勃勃教授徒弟。
這年頭,太出格的東西不好混,黎昕隻教了Q版畫風,周喜握著一支炭筆,從描摹到自主創作,不過短短幾日。
不過並非什麼天才之說,黎昕倒是感覺這孩子平日是無聊透頂,好不容易有新奇的東西,熱情十足。
於是踏青日,黎昕不止帶了便當和水果,還帶了小徒弟和畫具。
景淩坐著豪華大馬車,居高臨下的看著準備爬上馬背的黎昕,說:“阿昕,你是想兩人共騎一匹嗎?”他指了指還不到黎昕胸口高的周喜,小孩才十二,小的很。
黎昕出門從來都是這個裝備,而周喜家中根本不會給他備馬車。來黎府便罷了,總要在同僚麵前做個麵子,但出門踏青,走著去吧。周喜也並未和家中說明是與黎昕一同,才有了今日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