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靜夜(四)(2 / 2)

整體來看被保養的很好,應該是很寶貝的東西。

槍械對男孩子的吸引力是絕對的,許暮洲眼前一亮,暗搓搓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把。

可惜手剛伸到一半,就被嚴岑半路攔截。

“裏麵有火藥。”嚴岑說:“中世紀的槍械跟你認知裏的不一樣,安全措施感人,別亂玩。”

“好吧。”許暮洲聳了聳肩,戲謔道:“羅貝爾大人。”

小狐狸一直這麼見縫插針地調皮,伯爵大人當然不能就這麼咽下這口氣。

嚴岑挑了挑眉,伸手捏了捏許暮洲的臉,糾正說:“是伯爵大人。”

“還順杆爬了。”許暮洲笑道:“說正事。”

“這兩樣東西,就是王室所贈送給羅貝爾伯爵的禮物。”嚴岑說:“槍代表權力,手杖代表地位……他是靠軍功掙下這副身家的。”

“鐵漢柔情?”許暮洲說。

他摩挲了下日記本的封麵,這本日記很厚,許暮洲剛剛隻翻了最後一頁,還沒來得及往前看。

“其實如果單單從他日記裏的消息來看,這位叫凱瑟琳的伯爵夫人的死,好像並不是單純被謀殺那麼簡單。”許暮洲說:“羅貝爾提到了滿足她的願望,我總覺得,是這位凱瑟琳想死,所以羅貝爾幫了她一把。”

“我也是這麼想的。”嚴岑靠在椅背上,說道:“羅貝爾的日記裏不止一次提到過命運和主,他們夫妻倆大概都是天主教教徒,教徒不可自殺,否則會淪落地獄。如果凱瑟琳真的是不想活了,那想要假手羅貝爾也情有可原。”

“所以還真是個情種?”許暮洲不可置信地說:“那這次總不至於是給凱瑟琳找凶手了吧……或者凱瑟琳死了之後後悔了,又不想死了?”

“我覺得有一點存疑。”嚴岑說:“羅貝爾伯爵是不是個情種我不太清楚,但他絕對是個非常自戀的人。”

“嗯?”許暮洲說:“這你也知道?”

“你看這書房裏。”嚴岑示意許暮洲回頭看:“牆麵上掛著的是伯爵的征戰時的羊皮地圖,書桌上都是莊園的相關文件,和晦澀難懂的書籍。女主人喜歡玫瑰花,但這城堡裏大多數因素都是荊棘,無論是燭台還是牆飾,大多都是如此。”

嚴岑這麼一說,許暮洲也反應過來了。

“城堡大廳掛的畫是伯爵的單人畫像,也並沒有凱瑟琳的畫。”許暮洲琢磨了一下,遲疑地問:“所以這哥們兒的‘愛你勝過愛神’,水分也太大了吧。”

“說不準他覺得自己就是神呢。”嚴岑隨口說。

牆角樹狀的燭台又滅了一盞蠟燭,屋內的火光顯得有些昏暗了。嚴岑行動不便,許暮洲幹脆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拿過剛才嚴岑用來點火的小火槍。

“有備用蠟燭沒。”許暮洲問。

“在燭台底下的小鐵盒裏。”嚴岑說。

許暮洲數了數鐵樹上熄滅的蠟燭數量,彎下腰從鐵盒中撿出了幾根蠟燭。

“我說,在家裏點白蠟燭不覺得滲人嗎?”許暮洲將蠟燭固定在燭台裏,又一一點亮,才說:“看起來就很不吉利。”

“要麼我明天就把這些蠟燭換成紅的?”嚴岑非常虛心地問。

“……還是算了。”許暮洲順著他的話想象了一下,頓時覺得紅蠟燭比白的更滲人。

“就你這個城堡,一點光都沒有。”許暮洲搓了搓胳膊,說:“到處不是暗紅色就是深綠色,你真弄一堆紅蠟燭來,搞得像配陰婚一樣。”

嚴岑笑而不語。

許暮洲點完了蠟燭,又走回嚴岑身邊,將打火槍放在書桌上。

“不過好在大概可以確定,羅貝爾殺害凱瑟琳這件事事出有因。”許暮洲說:“隻要凱瑟琳但凡講點道理,都不至於回來找羅貝爾尋仇……也就是說,你好歹是安全的。”

“不一定。”嚴岑說。

“什麼?”許暮洲說。

嚴岑略微向前探身,伸手將許暮洲擱在膝蓋上的日記翻開,直到倒數第二頁。

“你看他的日記。”嚴岑的手指點在紙頁上:“沒發現什麼不對嗎?”

許暮洲的眼神順著他的之間落在紙頁上,霎時間起了一身冷汗。

因為他忽然注意到,羅貝爾在日記中寫道,他最近的記性越來越差勁了,以至於連第一次見麵的季節都忘記,更別說要思念凱瑟琳這種小事。

——那麼已經死去的凱瑟琳,是怎麼“提醒”羅貝爾,他今天忘記思念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