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靜夜(四)(1 / 2)

我親愛的凱瑟琳:

我今日也如約定好的誓言般想念了你。

今日是你離去的第三天,說來慚愧,近日來我的記性不大好了,以至於今日差點忘記想念你這件事——直到晚上十點鍾的休息時間。

說到這裏,我必須誠懇地對你表示感謝,凱瑟琳,如果不是你及時提醒了我,恐怕我就要食言了。

昨日夜間下了一場暴雨,莊園後的玫瑰花田受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傷害,聽園丁說,由於沒有及時打開引雨的簾子,所以導致一部分的花受到了損失。

不不,凱瑟琳,千萬不要因此垂淚,我不願見到你美麗的臉龐上蒙上一絲陰霾。我已經替你懲罰了那名園丁,他的血肉會化作養料,來重新嬌養那片玫瑰花田。

我向你保證,在我們成婚十周年的那一天,這些玫瑰花一定會嬌豔欲滴地出現在城堡的各個角落,將這座城堡點綴得生機盎然。

畢竟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不是嗎。

我是那樣愛你,凱瑟琳。以至於我每當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心痛如絞。

很抱歉,親愛的凱瑟琳,我再一次在你麵前失態了,我又讓你見到了我不好的一麵。

但我希望你能聽從我的意願,哪怕這心聲是如此軟弱不堪,我也想懇求你聽完它——我們已經在主的見證下做了十年的夫妻,但實際上,我認識你的時間比這更早,大概至今已有十二三年了。

我再次道歉,凱瑟琳,我的記性確實已經差到模糊了,以至於我一時不記得我們見麵的時間是春天亦或是秋天。

但這並不重要,我對你的愛並不會因外物而有些折損。甚至於這些都恰恰說明,我從始至終是那樣的愛你,以至於滿心滿眼都是你,我的大腦被你所占據,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讓我納入記憶之中。

第三日是聖子的重生日,凱瑟琳,但我知道,你大概已經去往了天堂,不會回到汙濁的人間了。

我當然篤定這個,不會有人比我更篤定了。

你是那樣的溫柔美麗,這一生都虔誠侍奉著主和丈夫,你忍耐苦難,順從命運,但又積極地麵對生活,從不因任何小事而抱怨,從不因任何無辜者而慍怒。

所以這也是我那樣愛你的緣由,凱瑟琳。

我必須對你承認,從第一眼見到你開始,我就深深地為你折服,我希望你的眼神永遠隻落在我的身上,一絲一毫都不要分給別人。

凱瑟琳,我必須承認,我想要占據你全部的目光,我正是這樣卑劣的人。

但無論你相信與否,我愛你,如同我愛神——哦,我居然說出這種話,真是罪孽深重。

但這無疑是我的心聲,凱瑟琳,你知道我永遠沒有辦法拒絕你。

何況這是你十幾年來第一次開口請求我,我當然會滿足你的願望。哪怕你的願望會令我心碎,我也願意為了你承受這種命運帶來的責難。

哪怕因手染鮮血而需要受到責罰,我也覺得非常榮幸。

這或許就是人生,承擔你的願望是我的榮幸,隨之而來的苦難也是上天對我的考驗。或許等我通過了這個考驗,我們就能夠相見了。

願你安息,願你在天堂永生安寧。

我愛你。

——查爾斯·L·羅貝爾

許暮洲啪地一聲合上了日記本——這是羅貝爾伯爵最後一篇手書的日記,看日期是昨天。

新鮮出爐,信息量爆表,許暮洲想。

“這伯爵是個戀愛腦嗎?”許暮洲抬頭看著嚴岑,說道:“就這麼兩頁紙,他到底要表白幾次他老婆。”

“羅貝爾伯爵是靠軍功封爵的。”嚴岑撚著膝蓋上的手杖,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圈:“或者說羅貝爾家族都是,早年這位伯爵曾經帶軍出征,榮獲了不少勳章和榮譽——”

這柄紅木手杖大概跟隨了羅貝爾伯爵很久,雖然保養的很好,木蠟和手柄都非常幹淨,但還是能看出手杖的磨損。

這隻手杖的手柄部分是一隻禿鷲,脖頸低垂著,眼睛處鑲嵌了兩枚晶亮的黑色寶石,看起來目光灼灼,像是緊盯著將死之人的不祥預兆。

這隻禿鷲的一側翅膀耷拉下一些弧度,翅根處露出裏頭包著的木料,是一小塊黑褐色的痕跡。從外側看,這已經能明顯看得出損傷的痕跡,銀的質地很軟,如果遭受到重擊很容易會變形。

“包括這隻手杖。”嚴岑說:“還有——”

嚴岑頓了頓,回手拉開他身邊的小抽屜,從裏麵拿出一柄手槍拍在桌子上。

光聽沉悶地那聲響,就知道這手槍分量不輕。這把手槍非常精致,手柄是帶著紋理的硬木製成,槍管大概是某種金屬製成,前寬後窄,槍管上也同樣雕刻了藤蔓狀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