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雙微微一怔。
這兩張新的撲克牌幾乎同時出現,前後腳不過兩個小時,他還沒來得及好好思考這幾張撲克牌的含義,許暮洲就已經先一步有了猜測。
“如果是普通的連環殺手,那在殺人的時候不會采用無意義的隨即數字作為編號。”許暮洲說:“殺害許康的凶手心理素質極強,作案冷靜,條理分明,對待受害者有種對待‘獵物’的戲謔感。這種人如果因為某種原因犯下這種連環殺人的大案,那麼無論他是以何種標準來挑選受害者的,他都不會把自己的‘成果’弄得亂七八糟——因為這不‘標準’。”
“標準?”沈雙說。
“那副出現在許康臥室中的方片四,至今我們都沒在現場找到作畫的用具,能把那東西畫的那麼標準,要麼說明他有特製的繪畫工具,要麼說明他是個極其在意標準和規則的人——畢竟撲克牌的大小和比例是有標準的。”許暮洲說:“從心理側寫的角度來看,他應該是個對場麵極有規劃的人,不會把自己要做的事弄得亂成一團。”
“所以我更加偏向於撲克牌是某種代號——賀北北的牌也證明了這個。”許暮洲說:“許康也好,傅思涵也好,據目前我們所知的情況來看,他們都是毫無所知的情況下被殺害的。雖然我暫時不能確定賀北北是不是殺害傅思涵的凶手,但不可否認的是,現在的兩名受害者都是主動與對方交流的。許康親手給凶手開了門,而傅思涵也是自願去見了賀北北。”
“他們之間一定有某種聯係,撲克牌或許代表著某種意義,也或許幹脆就是代表他們的身份。在追查許康凶手的時候,那凶手曾經說過他是黑桃A,所以這就說明這種溝通方式應該是他們之間獨有的——而且或許不隻有這幾張牌。凶手自保家門是黑桃,許康和傅思涵都是方片,現在死去的賀北北代表了紅桃。”許暮洲說:“而不同花色之間實際上是有區別的。”
他的腦子就像一個高速運轉的CPU,在有限的線索中無限地提煉出各種可能性,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挑選出其中帶有悖論的可能性予以剔除,找出其中最為接近實際情況的可能。
沈雙不由得咂舌,覺得他都快聽見許暮洲腦子裏齒輪轉動的聲音了。
“你是說,在包括三位死者在內的那個‘小團體’中,牌麵的花色代表著不同的人?”沈雙說:“黑花色是凶手,紅花色是受害者?這太魔幻了吧。”
“不止。”許暮洲說:“賀北北在找傅思涵之前,還去過許康家。我懷疑方片代表的是毫無所知的受害者,但紅桃代表著知情者……”
許暮洲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許暮洲暫且打住話頭,將煙頭掐滅在窗戶上的易拉罐煙灰盒內,回過頭看了看。
打開的房門內,痕檢有條不紊地在忙著,臨時被抓來加班的法醫跪在屍體旁邊跪著的塑料布上,正在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拾起落在地上的什麼東西。
——看起來沒什麼異常的樣子。
“對了。”許暮洲轉回頭,問道:“我讓你查的事兒查的怎麼樣了?”
“哦,說起這個,當時結果出來我正想給你打電話,你這邊就先來電話說賀北北出事了,我沒來得及跟你說。”沈雙正色道:“許哥,你猜的沒錯,傅思涵真的有資助者,包括許康和賀北北,全都有。”
他從兜裏拿出一張折了幾折的紙展開,說道:“其實這不太好查,因為他們並不是一個孤兒院,而且資助人也不一樣。但是因為有了賀北北,我們把三個孩子的資助人全都翻了出來,然後順藤摸瓜往上查,才發現他們的資助人同屬於一個叫‘Microco**ic’的公益基金會,而資助這幾個孩子的資金是同一筆,來自於一個叫史蒂芬·郎奇的男人。”
“外國人?”許暮洲問。
“對。”沈雙把手裏那張名單遞給許暮洲,說:“名單在這,我還沒來得及看。”
許暮洲展開那張紙頁,心情忽然變得有些複雜,不知道是應該驚詫還是應該覺得“果然如此”——這張紙上全是他熟悉的名字。
不光是許康、傅思涵和賀北北,連齊遠和秦懷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許暮洲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看了下去,在目光落在最後一個名字上時,忽而愣了愣。
“許副隊。”
許暮洲下意識循聲抬頭,目光正撞上走廊對麵向他走來的那個白色身影。
——還有嚴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