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羽隻盯著麵前的人,餘光瞟到她身後的圓月。
他喝了些酒,眼下晚風溫柔,倒把這不輕易醉酒的人吹得微醺,隻覺得這白衣的仙子是從月亮裏出來的一樣。
若是……
若是這仙子能為他留在人間就好了。
洛笙靜靜看著他,看著他麵上的失落和眼中的期盼。
分明這麼小一件事,她卻忽的心疼了。
“好。”洛笙輕輕應他。
因著醉意,亂羽的思緒並不連貫,隻停頓在“仙子留在人間”的想法裏,冷不防聽見一句好,驚喜得險些把手裏的月餅掉了。
“但若是不合規矩,”洛笙又正色道,“便讓家中長輩散了重新束。”
亂羽聞言終於明白過來她應的好是因為什麼,一時又有些失落,想起前幾日眼前人隻同甘不共苦的發言,耷下腦袋盯著手中的月餅:“我真心待你的,不管遇到什麼……你別……把我擇出去……”
洛笙意料之外,卻忽的意識到了什麼。
亂羽年幼離家,與家中常年不合,分明家世在眾多仙門中算得顯赫,卻總讓人覺得漂泊無依。
在外人看來他是南安楓庭浪跡在外的小主子,但——與父親不合的小主子,在外又能憑借家世得到多少好處?
好不容易遇到個能交與後背的朋友,卻說得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話來。
“是我言錯。”洛笙輕輕起身,移步到他麵前。
亂羽本坐著出神,忽的麵前站了個人,正要抬頭看,卻被人輕輕柔柔地拉進懷裏。
“我也是真心待你的。”
洛笙身上常帶著淡淡的香,像是風雨殿院裏常年浸滿的草木,讓人覺得安逸悠閑。
亂羽聽聞這句眼裏忽的閃了閃,好像這幾日裏所有的不快和鬱悶都瞬間消散了。
難得遇上笙姑娘主動親近,他不敢有什麼動作,隻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洛笙不知他喝了多少酒,也瞧不見他情緒,還以為他像個孩子似的訴委屈,手裏一下一下地順著他的後背,視線移向天邊圓月時卻眉間微蹙。
“六界結界不穩,官家虎視眈眈,”她輕歎一聲,低頭去看莫名算得上乖巧的齊少俠,“我不想你受牽連。”
亂羽緩緩睜開眼,心知這便宜他不該再占,便稍稍後仰放洛笙退了幾步,這才麵色如常道:“唇亡齒寒,何來牽連一說。”
洛笙思考片刻,也不知想到什麼,鬆下一口氣終於釋然,伸手去撈那酒壇子,這才發覺那壇酒尚未揭蓋。
饒是素來精明的笙姑娘這下也傻了眼,開口都有些磕磕巴巴:“你,你沒醉啊?”
亂羽疊了胳膊墊在腦後,倚著小樓石柱去看那輪圓月:“這幾日我可鬱悶得很,姑娘倒是當做沒事人了,難為我一口氣堵了這麼些天——怎麼著也得騙姑娘服個軟才好不是?”
洛笙白他一眼,賭氣似的揭了蓋,抱著壇子猛灌一口。
亂羽下意識起身去搶那酒壇:“這可是陳釀!哪有你這麼喝的!”
洛笙一個轉身堪堪避過,伸出食指舉起來抵在他唇上,笑嘻嘻道:“醉一次,不要緊。”
亂羽無奈,腦海中閃過前兩次洛笙醉酒的場景。
這小饞貓酒量極差,卻每次醉了都能準確地找到他,然後沉沉睡去。
也罷。
他嘴角一揚。
他清醒著便不擔憂人丟了。
天邊圓月被人賞得多了,這時羞澀似的扯過一層薄雲來遮掩。
山下往西北方向過千裏,有個莊園坐落林間。
這是商家的後起之秀,西林府邸——葉莊。
按理說商家若是位置偏僻,應當沒什麼生意才是,但這裏卻堆著不少的東西。許是有著別的原因,各路商家即便繞遠也要來一趟。
放眼商界,也就隻有葉莊有這待遇。
鶴發童顏的管家在前院安排好事項,隨後便朝裏走去。
過了前院,葉莊之內另有一個莊園。
大葉莊富麗堂皇,小葉莊內斂雅靜。
管家繞進後院一間屋子,朝裏麵作揖。
這間屋子光線很暗,屋裏點了許多的蠟燭。珠簾垂下,簾子那邊的案上放了許多靈位。
案前有個白衣青年背對著外麵。
青年人身姿挺拔,白衣出於濁世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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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加更一章來說明一下它給我的站短又是“未達到簽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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