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大火的灼燒感再次向她襲來,從她臉上的傷處開始,蔓延至全身,她疼,疼得眼睛生疼頭皮發麻,疼至骨子裏血液裏。
“奴婢這等容貌,怕是汙了將軍的眼。”
陳匪道:“阿夕,你怕是忘了,我方才那句……如同聖旨。”
阿夕呆了半晌,良久之後緩緩跪下。
“奴婢跪謝將軍。”
陳匪將阿夕留在朝陽宮自己便離開了,聽小梅說現在朝堂上下皆由陳氏父子把持著,想必他也不閑。
朝陽宮中的一景一物都讓阿夕無所適從幾次欲逃,但這宮中,她又能逃到哪裏去,若非如此,當初陳饉也不會將她藏入天牢了。
晚上陳匪回朝陽宮時臉色不是太好,隻是在見著阿夕時迅速斂了臉上的冷意。
阿夕猜想,大約是朝堂上有誰逆了他陳氏父子的意吧。她倒是很想知道這人是誰,若有日後,也好感謝一番。
“可用過午膳?”
眼前這狀況,阿夕萬不敢再惹怒於他,乖乖回道:“用過了。”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陳匪點點頭,“侍侯我沐浴吧。”
阿夕垂著頭,“奴婢這雙手幹慣了粗活,笨手笨腳的,怕侍候不好將軍。”
陳匪當作沒聽到她的話,命人備了水,然後牽著阿夕過去了。
陳匪一揮手,整個浴間就隻剩他們兩人。陳匪張開雙臂,“阿夕,替我寬衣。”
阿夕深吸口氣,上前去替陳匪脫衣,她個頭要比陳匪矮上許多,陳匪低頭隻能看見她的發頂,似被她輕柔的動作取悅,他輕笑一聲。
“阿夕,你一定想不到,我做夢都在想這樣的場景,沒想到竟成真了。”
而此時阿夕想的卻是,她身上到底還有什麼是他沒得到的呢?
脫至裏衣時阿夕的手頓了頓,但隨即回過神繼續往下脫。
阿匪輕聲道:“倒是輕車熟路。”
阿夕麵無表情地說:“天牢那種地方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活得下來的。”每天死幾個牢犯又有誰會在意。
陳匪捉住她的手,擰著眉問,“什麼意思?”
阿夕繼續道:“陳公子曾誇過奴婢聰明,奴婢自己覺得也是,在天牢那樣的地方能安然活上十年,將軍您是不是也覺得奴婢很聰明。”
陳匪從小跟著他爹出入朝堂征戰沙場,自然知道那些齷齪事,也知道各宮各院許多小宮女小太監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好點都要做些什麼事,各院封掉的枯井裏不知扔了多少被玩殘的死屍,有的甚至還沒斷氣就被扔了下去。
他心頭一窒,猛地提高聲音。
“閉嘴,你給我閉嘴!”
十年,陳饉一次都沒去看過她,也沒安排什麼人照顧於她,她過的什麼日子陳匪根本不敢去想。似乎隻要他不想,那些就不存在。
一個旋身,背部一陣生疼,阿夕便被他壓在了浴池邊。她咽下口中的血腥味,繼續道:“將軍您這樣,奴婢還怎麼侍侯您。”
陳匪眼底一片腥紅,似猛獸發出的低吼。
“是陳饉送你進去的,不是我,你不能怪我,阿夕,你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