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夫人尚未起來,許蘊靈等在屏風外麵,沒過一會兒,常嬤嬤出現在外室,輕輕叫了聲大姑娘。
許蘊靈看過去。
常嬤嬤走到她麵前,嘴角的弧度微沉,兩道法令紋越發深:“大姑娘,老夫人身子不適,今日請安就不必了,請回吧。”
許蘊靈愣了下,擰眉關切地問了兩句:“祖母有沒有大礙?可有請大夫來看嗎?”
常嬤嬤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很得老夫人信賴,對老夫人亦是忠心耿耿。她其實很不滿許家小輩昨日壽宴上的出格事,包括許康輝在哪。一個個不成體統,不顧老夫人的體麵,反倒讓老夫人出了醜,叫老人家氣壞了身子。
倒是沒想到唯有大姑娘仍掛念老夫人,記得過來請安,聽到老夫人身體不適,知道多關心兩句。常嬤嬤對許蘊靈有些改觀,緩了神情,多說了些:“老夫人身子無大礙,隻是精神有些不濟,等會兒大夫過來會瞧瞧。大姑娘可以放心。”
許蘊靈如釋重負:“那就好。”
常嬤嬤道:“大姑娘,許府往後交由您來管家,老夫人說了,這些天她恐怕沒精力教您看賬冊,但因您之前沒有管家的經驗,所以便由老奴在旁輔佐。”
許蘊靈原先並沒有寄希望老夫人會教她管賬,畢竟老夫人看起來不是很喜歡她的樣子。常嬤嬤這般說,讓她驚訝了一瞬,不過她很快恢複如初,客氣地向常嬤嬤頷首表示了敬意,“如此便有勞常嬤嬤了。”
常嬤嬤的地位和許府裏的丫鬟不同,站著接受了許蘊靈的禮,如同過來人一般說道:“大姑娘,中饋一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想要管好偌大的府邸,仍需要多花些力氣。不知您打算何時開始,可否有什麼想法?”
這算是學前測試麼。許蘊靈腹誹,這感覺和她在當學生時,過完一個寒暑假學校進行的開學摸底考一樣。
不過有許老夫人和常嬤嬤配合最好了。
許蘊靈假裝沉吟思考,斟酌道:“我想先清點一番娘親的嫁妝。”
“也好。”常嬤嬤點頭。她沒什麼想法,覺得許蘊靈有這個要求情有可原。一個姨娘霸占了原當家主母的東西,在她看來,許蘊靈的做法已經很大度了。
有了老夫人的發話和常嬤嬤的輔佐,許蘊靈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了庫房的鑰匙。
鑰匙是水蘭去楓眠苑拿的,按她回來時的說法,蘇氏交出庫房鑰匙時,臉上神情一會兒白一會兒青,一會兒戀戀不舍一會兒又心有不甘帶著害怕的,變換可謂精彩。
許蘊靈拿到鑰匙二話不說直奔庫房,將姚氏的嫁妝從紅木大箱子裏一件件拿出來,比對著冊子上名單,按順序點過去。
姚氏的嫁妝共有六十四台,金銀瓷器、首飾玉飾、莊子店鋪各有不少,許蘊靈花了整整三天的功夫,才清點完畢。
蘇氏膽子小,姚氏的嫁妝不敢偷拿太多,除開當鋪贖回來的首飾,別的還差了一柄岫玉如意,一對祖母綠寶石耳墜,一隻白玉鐲子。相比蘇氏,另一位許蘊純,看著不顯山不露水,貪汙的嫁妝卻是比蘇氏多了許多。
光是被她拿去換了胭脂鋪的一間莊子,一年的收成就抵得上兩個鋪子。另外還有一座新式鍍金小座鍾,前朝書畫大家沈行遠價值萬金的兩幅真跡,銜珠金鳳簪子一對,翡翠鐲四對,別的還有些不起眼的小物件。林林總總加起來,都夠許蘊純在外自立門戶了。
許蘊靈寫了兩份單子,一份是蘇氏還沒歸還的清單,另一份是許蘊純統共拿走的嫁妝,以及許蘊純這幾年開鋪子進來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