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潦草落幕, 徹底淪為一場笑話。客人悉數離場後,老夫人終於端不住神情,一下冷了臉, 讓常嬤嬤扶她回去休息, 看也沒看慈安堂裏的人。
許康輝目送老夫人離開, 心情同她一樣, 甚至更為憋了一股火。他本是為了獻孝心, 結果因為蘇氏和女兒弄巧成拙, 不僅讓老母親丟盡了臉, 自己麵上也落了個難堪。
他心氣不順,一回頭, 恰巧對上蘇氏那張慘淡無光的臉,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覺得多看她一眼, 他就能減一年壽。
虧他以前居然有過要抬蘇氏為夫人的想法, 真是看走了眼,這下他是完全歇了這心思。
許康輝對著蘇氏冷哼一聲,甩臉色拂袖而去, 留下蘇氏惴惴不安。臨走前許康輝不忘帶走哇哇大叫的蘇柏青,但此時已經沒人關注他了。許康輝很不客氣的叫副將把人丟出去,厲聲命令管家, 往後再不許蘇柏青跨入許府一步。
許康輝一離開,慈安堂裏許蘊靈和王夫人互相低語了幾句。左右壽宴結束,旁的要解決的事情有了預想的結果, 王夫人於是不再逗留,準備和姚清微一起回忠國公府。
許蘊靈挽著王夫人的手,親昵道:“舅母, 我送您。”
王夫人拍了拍她,笑著頷首:“好。”
一行三人說說笑笑走出了慈安堂,許蘊純站在蘇氏的身後,目光越過她的肩頭,落在了許蘊靈昳麗的側臉上。
午後的日光明媚燦爛,耀眼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卻比不上沐浴其中許蘊靈臉上綻放的笑容炫目。
許蘊純冷冷地看著許蘊靈漸漸遠去。她的半張臉藏在陰影裏,眸光明明滅滅,無端生出一股寒意。
許府門口,忠國公府的馬車靜候在外麵,王夫人不舍得那麼快和許蘊靈分別,拉著絮絮叨叨關切了好一會兒。末了,看著和姚鈺長得十分相像的許蘊靈,王夫人感慨地歎了聲,語重心長地叮囑:“舅母這就走了,靈靈你往後旦凡遇上什麼困難,記得像這回一樣,要來找舅母,舅母替你做主。你也是我們忠國公府家的姑娘,我們家的姑娘受什麼,也不受委屈。”
王夫人的關心真摯,許蘊靈感動且溫暖,她乖巧的點頭:“舅母,我知道的。”
王夫人知曉她聰穎,可她到底是個不滿十五歲的小女孩,許家中又無真心向著她的長輩。那許康輝如今雖說是重視起了靈靈,但往前十幾年身為生父的他漠視了長女的生長亦是事實。人心難測,王夫人仍擔憂許蘊靈會在許府過不好。
“靈靈,不如你隨舅母一起去忠國公府住一段時間。”王夫人放心不下,憂心忡忡道,“我瞧著你那姨娘和妹妹不是善罷甘休之人,你得罪狠了她們,難保她們暗地下黑手對付你。住在忠國公府,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王夫人的好意許蘊靈心領了,她笑了笑,軟了語氣,帶了點俏皮,半哄半撒嬌:“舅母,您別擔心,我心中有數的。而且今日您來給我撐腰了,她們要對付我,可不得再掂量掂量我背後的忠國公府。”
“而且——”許蘊靈低了聲音,眼神認真,“我娘的嫁妝尚在姨娘手裏,我得將娘親的東西趕緊全部拿回來。”
提及姚鈺的嫁妝,王夫人滿腹勸說倒是不知該如何說出口了,她化為長長的一聲歎息,“也是,鈺兒的嫁妝還在她們手裏……”
王夫人沒有繼續勸說許蘊靈跟她回忠國公府,隨後又是一番好好叮囑,見許蘊靈一一點頭應是,這才放心地上了國公府的馬車。
馬車消失在街角,許蘊靈才轉身徑直回了扶風苑。
這一夜的許府過得格外安靜。翌日起來,許蘊靈去給老夫人請安,一路上所有人言行舉止都帶著小心翼翼,到了慈安堂,這樣的感覺更甚,仿佛每個人都在踮著腳做事,拘謹小心的模樣,似乎生怕自己犯錯觸怒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