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順通臉色有些不悅:“方才老大說那話是幾個意思?什麼叫徐氏說話不知道拐彎,這話不就是說徐氏的那些話都是對的嗎?咱們沈家自私涼薄!”
“你也別太著急,凡事也得分開了看。”楊氏此時倒是頗為氣定神閑,隴了耳邊的銀絲,緩緩說道:“香苗因著以前的事兒恨老大一家,這會兒不肯出手幫襯,也是應該,至於老三那頭,日子過得雖不緊吧卻也不寬裕,文韜、文武都十來歲了,往後謀營生,蓋房子、娶媳婦那可都是一大筆的銀子,負擔重,顧慮多,這也是合情合理,加之老三一家這會兒算是依附著香苗那丫頭掙錢,自然也要看看香苗的臉色行事。”
“他們兩家,真是不伸手,也實在怪不上他們,誰家的銀子都是血汗錢,辛苦掙得,投到一個興許是坑的地兒,誰也不樂意。”
楊氏頓了一頓,接著說道:“至於老大兩口子生氣,也是可以理解。老大媳婦平日裏毛病雖多,老大也是差強人意,咱們對他們兩口子不喜,可文鬆說到底卻是咱們老沈家的後代,孩子想去個好一些的書院,老沈家一個二個的也都不伸手,這事兒擱在誰頭上,也都會氣。”
楊氏精明能幹,凡事看的也是十分的通透,短短幾句話倒是把裏頭的關鍵說了個清清楚楚。
“那這事兒,你說該如何辦?”沈順通餘怒未消,這會兒依舊是氣呼呼的:“咱們不合適開口說老二、老三一家的不是,老大一家的因此又埋怨咱們,咱們心裏頭也有了結……”
“既是老大一家的要的是這個臉麵和說法,實在不行,我拿了我那嫁妝首飾最值錢的那對銀鐲子拿給老大一家罷,隻說是給文鬆讀書用的,這事兒也算這麼過去了。”楊氏提議道。
沈順通垂了垂眼皮。
半晌後才開了口:“那是你的嫁妝,說給他們就給他們,可惜了的……”
“錢財是死物,麵子是做給活人看的,這事兒傳出去了,依香苗那孩子的個性,倒是不畏懼,老三一家過得緊巴,怕是也沒人說什麼,就怕回頭有人說起咱們老沈家的不是,這張老臉也沒地方擱。”楊氏擔心的是這一點。
嫁入沈家四十來年了,楊氏如今已是幾近六十歲,這麼多年以來,還沒人說道過她處事不公,她實在不想臨了了,被人說道一回。
“也罷,就先這麼著吧。”沈順通也是頗為無奈:“隻是若是給他們,這東西也得悄悄的給,還得叮囑老大一家的嘴巴嚴一些,莫要出去拿這件事兒說三道四的,更不能背後嚼舌根說老二與老三家的不是。這幫了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不該指責他們兩家。”
“放心吧,我知道如何做。”楊氏站了起來,端了油燈往裏屋走。
沈順通在後頭顫巍巍的跟上。
外頭的雨還在下,頗有些越下越大的樣子。
沈香苗和呂氏出了門之後便急著往家裏頭走,剛到了家把濕衣裳換下來,就聽著外頭有動靜,開了門看,見是沈福海和張氏夫婦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