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宸不喜歡笑笑這個小名。
他覺得娘。
所以如果身邊有人這麼叫他, 他會打的他滿地找牙。
但他喜歡母後喚他笑笑。因為每次母後喚他的時候都會笑得特別溫柔,他喜歡待在母後身邊。
他最喜歡母後。
直到祁宸五歲那年。
他意識到一個問題。母後是父皇的,誰都不能靠近, 哪怕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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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宸從小都和父皇不親,不是因為他不喜歡父皇,而是他怕父皇。他在讀書時曾經聽其他小孩兒說過父皇是個暴君,可他回想起他曾經看見父皇經常整夜處理政務,他覺得父皇明明是個明君。
這其中的偏差讓祁宸疑惑。
但他不敢去問父皇。
祁宸隻能去問母後。
祁宸問這個問題時他七歲。
他帶著懵懂的雙眸詢問母後:“他們都說父皇是個暴君。”
他發現,母後在聽見這句話時先是怔了怔, 隨後, 母後的思緒像是飄向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直到過了很久,祁宸才見母後低頭笑著問他:“那笑笑覺得呢?”
他搖搖頭:“不是。”
祁宸道:“我覺得父皇是個明君。”
母後在聽見他這個回答後輕輕笑了起來:“笑笑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為什麼還要問母後呢?”
是啊。
母後的一句話啟發了他。
他覺得父皇是明君那就是明君,而那些敢說父皇是暴君的,都是錯的。
他抿著唇點點頭:“孩兒知道了。”
七歲的小男孩得到了答案,直起小身板裝著大人模樣走了出去。
翌日。
祁宸又聽見有人在背後議論他父皇是暴君。
這次是他的同窗。
一共三人。
祁宸心想,他父皇若真是暴君, 那他們在說出這些話後就不會活著。
小男孩也不與他們爭辯,隻是麵無表情地聽完了全部, 然後離開。
當日。
皇宮裏就發生一場離奇命案。太子伴駕中有三人突然暴斃。
傳聞死相淒慘, 內髒全無,特別是那一張嘴,腐爛的不像是當日死的人, 而是已經死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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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 祁宸在房裏讀書。
從未踏入過他房門的父皇突然走了進來。
祁宸起身行禮。
父皇站在他身前看著他。
“那三人是你殺的。”父皇道。
這不是個問句。
祁宸並不隱瞞:“他們說您是暴君。”
父皇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但父皇今日來他這裏,明顯是有在意的事情,否則父皇不會來。
祁宸聽見父皇冷淡的聲音:“朕不管你想怎麼做, 但朕有一個要求,以後做的幹淨點,別被你母後發現。”
這是警告。
祁宸知道父皇心裏想的,知道父皇真正在意的,而父皇在意的,也正是他所在意的。
他點點頭:“孩兒知道。”
於是從那以後,祁宸成為了一個和父皇一樣的人。
————
祁宸十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
祁宸能聽見母後坐在他床榻邊哭,但他醒不過來。
他想告訴母後,他很好,不要哭。
但是不行,他不能說話。
祁宸本以為父皇能哄好母後,但這一次,似乎誰都不能哄好母後。
就連父皇也不行。
奇怪,祁宸雖然不想母後哭,但發現就連父皇也哄不好母後時,他竟然有些高興。
這說明,在母後心裏,有他的位置,而且這個位置,就連父皇也不可替代。
意識到這一點祁宸努力想醒過來,他想去哄母後。
但漸漸的,祁宸發現他不能再聽見母後的聲音。再後來,祁宸去了一個他從未去過的地方。
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祁宸這一場大病來得無緣無故。
去的也無緣無故。
似乎是來無影去無蹤。
但隻有他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
因為在他大病時去的那個地方,有父皇,有母後,更奇怪的是,在父皇母後身邊,竟然還有一個已經成年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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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宸十五歲這年,他就已經完全想起前世。
那場仙魔大戰後他沒了母後。之後,他又沒了父王。
在父王追隨母後而去之後他就成了魔界的王。
而今,現在的他是他,卻不完全是他,隻是他的一部分。真正的他還守在魔界等待父王母後歸來。
他不知道父王母後還要在人世間經曆多少世,但他知道,無論父王母後去哪,他就會在哪。
因為他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