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留下最後的警告,嬴政便從她的視線範圍內消失不見。
華陽夫人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臉如死灰。
這一幕剛好被走過來的姬晚禾瞅了個正著,她緩步走近嬴政,歪起腦袋無辜疑‘惑’道:“她這是怎麼了,難道也跟楚國公主一樣瘋了嗎,原來這病真的會遺傳啊!”
嬴政微微勾‘唇’,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沒有說話。
再次見到熊麗,是在牢獄中。
“聽說,你要見我?”姬晚禾緩緩走進關著熊麗的牢房,看著彼時那個姿容‘豔’麗奪目的美人。
聽到這個聲音,熊麗恨恨地抬起頭,眼神一瞬間幽深莫測,很快她像個瘋婆子似的吃吃笑了起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難怪啊難怪……枉我熊麗自詡聰明一世,沒想到……我終究還是敗給了我之前看不起的‘女’人。”
她邊笑邊嗆咳著渾身發顫起來,神‘色’複雜的讓姬晚禾以為她極有可能嘔死過去,結果她神‘色’晦明不清地平靜下來,竟讓姬晚禾一時也沒全然看透她的所思所想。
許久滯澀難耐的沉默過後,熊麗濕漉漉的頭發隨意搭垂在額前,犀利的眸子帶著挑剔看著他道:“說吧,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呢,千刀萬剮還是烈火烹油?”
“那你想怎麼死?”姬晚禾反問。
已經憔悴敗落如斯,她抬起淒‘迷’的淚眼看向姬晚禾,無比哀怨深沉道:“你不要這麼得意,今天他能這樣對待我,明天他一樣對你不會留情,男人都是沒一個好東西。”
“嗯?”姬晚禾深深地擰起了眉頭,語帶不解指摘道:“你的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跟他根本就連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好嗎?”
“哈哈哈哈哈!”熊麗揚起脖子淒涼的大笑,她眼神複雜語調惆悵道,“是啊!你又怎麼知道我的悲哀,你根本一直就是泡在蜜罐裏醒不過來,你等著吧,遲早有一天你會懂我的意思的。”
她頓了一頓又莫名感慨道:“也許你永遠都不會懂這些吧,我真恨老天為什麼如此不公,讓這些賤人一個個爬到我的頭上,你隻不過比我命要好罷了……是啊!都是命呢!”
她的眼神越發的空‘洞’起來,仿佛世間所有的快樂都已離她遠去。
“那個男人,居然用窩囊地用自己妻子來威脅‘女’兒。本應是享盡萬千寵愛的公主卻成了到異國和親、刺殺秦王的刺客,你說,這可不可笑?”
她真的狀若瘋癲的不甘起來。
“自己選擇了錯誤的道路,就不要將失敗歸咎於別人身上。”
等熊麗自言自語地說完,姬晚禾這才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話,又看了目似失焦的熊麗幾眼,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得進去,就搖搖頭提起裙擺走了。
她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本已就失神了的熊麗陡然回過神來,眼神清醒的根本沒有一點不對的樣子。
隻是她口中喃喃念道著:“世事紛繁、隨之暖寒,心如蓮鏡、無有塵埃。母親,也許你是對的,可惜真的太遲了啊。”
她幽幽地歎了又歎,最終下定決心道:“嬴政,那就看看這回你的命有多硬吧,既然你不仁我亦不義……”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想起八歲那年埋葬了所有天真之後,就是用這雙彈琴握筆的手,拿起了醫書執起了‘藥’方,當時可曾想到會有今天。
她再次瘋狂地哈哈大笑起來,驚起了無數殿邊覓食的鳥雀,這個昔日容華富貴享之不盡的華陽宮,如今還真是‘門’可羅雀了呢!
最終還是讓她破釜沉舟的願望,整個落到了空處。
粗壯的鐵鎖,‘陰’森森的大牢裏到處凝結著血腥黴爛的味道,她沉默地接受著從沒有過的狼狽。
這樣噩夢般的日子日複一日,折磨著熊麗,摧殘著她的身心,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月,她的理智幾乎要被摧殘得‘蕩’然無存。
遠遠地有一陣急促而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已不知道過了多久的熊麗吃力地從架子上抬起頭來,艱難地吐出粗噶的字:“你沒有死嗎?!”她忽地一愣,驚疑不定地看著來人,仿佛看到的是來自地獄的鬼魂。
“不……你不是嬴政,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