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話中,她的確說過‘通知拉古納’這句話是吧?”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聽錯了。不過我所知道的就隻有這些就是了。”
男人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件事,絕對不要泄露給軍隊裏麵......”
“放心吧,不會的。你這樣的人價值還是很高的。”
絹江興奮的咽了口唾沫。這個情報----很有分量。
“......跟我說的這些話,能不能請你暫時不要再透露給任何人?”
“這個要求,需要很高的代價哦。”
男人毫不掩飾地說。對於這種要求,絹江早已司空見慣。她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後天,我會直接付你現金。”
“多謝。這樣一來,女兒的生日派對可以辦得豪華一些了。”
隨後,絹江又問了他幾個問題,再三要求他嚴守秘密在之後便走出了店,坐地鐵準備回旅館。在地鐵的車廂中,絹江反複地聽著錄音,在筆記本上做了一些簡單的記錄。
(......通知拉古納......這是專有名詞嗎,還是什麼暗號......看來有調查一下的必要啊......)
絹江合上筆記,從提包中取出錢包。打開之後,裏麵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是學生時代的絹江和還是小學生的沙慈,以及現在已經過世了的他們的父親。那位深受絹江所尊敬的身為新聞記者的父親。
(......爸爸......)
絹江的手指撫摸著照片。
(......我也要像爸爸那樣追尋事實,找出真相......)
追求事實,找出真相,這是亡父曾經的口頭禪。同時也是身為新聞記者的她的座右銘。
3.
在一片“恭喜”的祝福聲中新郎新娘不停地感謝著大家。
聚集在這裏的人們,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大家都在為這對新人祝福。會場上到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人們都有種的獻上自己的溢美之辭。今天真是好天氣啊,這麼美麗的藍天,一定也是給者對新人的祝福吧。等等。
西班牙某城市郊外的一棟別墅裏,正在進行露易絲堂兄的婚禮。這是一場在別墅中庭舉行的盛大的宴會。在一片仿佛在祝福著兩位新人一般湛藍的天空下,新郎新娘向每一位客人都熱情的打著招呼。
已經祝福過兩位新人的露易絲正靠在露台的欄杆上,用手機給身在東京的沙慈打著可視電話。此時的東京正是晚上,通話屏幕上的沙慈,穿著一身像是送披薩餅的店員一樣的製服。
“沙慈?還好嗎?”
“我正在打工。”
沙慈露出一副疲憊的笑容。
“今天跑太多家了,已經累得不行了啊。你那邊怎麼樣?”
“場麵相當熱鬧啊。”
露易絲笑了笑。
“新娘可是個大美女哦,料理也相當拿手,而且----”
忽然,通話中斷了。既聽不到聲音,屏幕上沙慈的影像也消失了。
“哎?喂,沙慈。怎麼?”
無論怎麼擺弄手機,都沒有反應。露易絲又試著撥了一次沙慈的號碼。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故障,無論按哪個按鍵,手機都絲毫沒有反應。這麼盛大的場麵,還想再多跟沙慈聊一聊的說。
“討厭,到底是怎麼回事......”
露易絲氣呼呼的望向了天空。
就在這時,藍天上有什麼東西。
那是什麼?露易絲凝神細看。
天空上,有三個紅色的東西,正像飛機那樣在空中移動。那三個物體如同噴霧器一般噴射出紅色染料般的東西。那種紅色的燃料好像自身能夠發光一樣,閃爍著光輝。
“......那種光......難道說......”
在新聞裏曾經看到過。那是天人組織的機動兵器噴射出的光粒子。沒錯,和新聞裏麵的一模一樣。這麼說,那個就是......
“高達......?好厲害,還是第一次看見真家夥啊!”
露易絲所看到,是托裏尼蒂小組的座天使高達。這三架高達剛剛結束了武力介入行動,正在返程的途中。
如果在這個時候,他們沒有接到新的任務指示的話,說不定命運會就此改變。如果接到任務指示的時間在稍微晚那麼一點點的話,說不定命運也會改變。然而,命運就是要如此和人類開玩笑,就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座天使小組接到了新的任務。
“拉古納下達了新的任務。向目標地點出發。”
約翰·托裏尼蒂說道。顯示屏上出現了長兄麵無表情的麵容。
“怎麼又來啦!”
米凱爾不滿的發著牢騷。
“討厭啦,這不是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妮娜也皺著眉頭,將臉對著屏幕。然而約翰卻毫無商量餘地的駁斥了弟弟妹妹們的不平和不滿。
“給我忍著點吧,這都是為了根除戰爭。”
“啊,真是的......!”
妮娜把自己的身體埋進了駕駛員座椅裏。對於哥哥這種不由分說的態度,她一直能撅著嘴表示一下抗議。
她並非是討厭這種武力介入的行動。相反,與她那個好戰的二哥一樣,她也是抱著一種享受的態度來執行任務的。也能夠從破壞中獲得快感。但是,自從塔克拉瑪幹沙漠的首次出動以來,很多時候武力介入的指示都是接踵而至。當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她不免產生出了“是不是要在死之前盡可能地利用我們啊”這樣的想法。
“......嗯?”
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妮娜的注意。在全方位顯示屏的下方,有一棟建在綠色丘陵地帶的豪宅。裏麵好像聚集了一大群人。
妮娜操縱著控製麵板,將影像放大。
看起來像是一個什麼派隊。大概是婚宴什麼的吧。大家都有說有笑,會場上透出一種歡樂祥和的氣氛。對此,妮娜憑空生出一陣不快。
“什麼嘛?這邊拚命的辛苦工作,那邊卻在這麼好的天氣裏享樂嗎。你們這些家夥,到底知不知道啊?”
妮娜操縱著座天使高達向那棟宅邸降落下去。
“你們知不知道,世界馬上就要改變了啊。”
可是。
隻要自己看不到就認為這個世界還是和平的愚蠢。
隻要自己周圍的人幸福就認為這個世界還是和平的鼠目寸光。
這樣的人類要怎麼來形容呢......隻能說是無知吧。
或許是注意到了座天使高達的接近,放大影像中出現的人們紛紛抬起頭仰望著天空。其中既有長大了嘴呆若木雞的人,也有露出一副不安表情的人,當然也有對高達的出現感到興奮不已的人。
......真是愚蠢透頂。
這便是妮娜的傲慢。坐在高達上的傲慢。正是這種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傲慢和優越感,驅使著她將GN手槍對準了下麵的人群。擴大影像中的人群正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仰望著她。
妮娜微笑起來。
這是手握他人生殺大權的特權擁有者所持有的傲慢的微笑。
“----你們這些人,去死就可以了。”
妮娜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托裏尼蒂襲擊平民!?”
托勒密號的指揮室裏,皇的聲音已經震驚的連嗓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克裏斯蒂娜點了點頭。
“這是情報人員送過來的消息。西班牙的媒體已經開始報道這則新聞了。”
皇無言以對。指揮室中陷入一片死寂。
“......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襲擊平民......”
皇驚恐的喃喃自語。
“難道是在裏麵有紛爭支持者嗎?”
雷瑟轉過頭問。
“不,並不是那樣。”
克裏斯蒂娜搖搖頭說。
“在Veda中的托裏尼蒂小組任務資料裏並沒有這方麵的記載......”
“毫無意義的攻擊......?為什麼......”
皇把手放在了額頭上。這個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讓自己眼前一陣發黑。
提案人組織是為了實現“根除紛爭”這一目標而創設的私設武裝組織。攻擊對象隻局限為幫助支持紛爭的人或組織。絕不會以普通人作為攻擊目標。像這種毫無意義的向普通民眾開火的行為,豈不是要比作為他們武力介入對象的恐怖組織還要惡劣嗎。
全世界一定不會原諒這種行為。正所謂壞事傳千裏,暴行遠遠要比善舉更加容易留在人們的印象中。更何況他們的物理介入行動在全世界人看來還遠遠稱不上是什麼善舉。
皇忽然感到,自己一直以來的理念正在慢慢的從根基處開始轟然崩塌。
托裏尼蒂小組襲擊平民的消息,馬上也傳到了洛克昂和刹那藏身的太平洋孤島上。
按照西班牙警方公布的傷亡情況來看,死者六十四名,輕重傷員二十三名。遭到襲擊的是西班牙的名門望族哈利維家族的私有領地。據說當時,在那棟別墅的中庭正在舉行婚宴。然後便遭到了高達的突然襲擊。根據相關人士透露的消息來看,完全找不到天人組織襲擊那裏的理由。
“那幫家夥到底在幹什麼!以為這是好玩的嗎!?”
洛克昂氣憤的一拳打在待命室的牆壁上,怒火令他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這樣一來。我們又和那些真正的恐怖組織有什麼區別......!”
洛克昂由於恐怖組織的自殺式炸彈失去了家人。正是出於對恐怖組織的憎惡,他才會加入到天人組織中來的。他清楚的知道,天人組織的這些行動被全世界恥笑為恐怖行為,然而即便如此,為了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出現和自己相同命運的人,為了改變這個世界,他依然繼續在天人組織中進行著武力介入的行動。然而,這支撐著自己的唯一信念,卻被那幾個令人作嘔的新人殘忍的塗抹上了汙點。也難怪他會流露出如此強烈的憤怒之情了。
另一邊,呆在同一間待命室裏的刹那,則靜靜的注視著橫躺在格納庫裏麵的能天使高達。
雖然從他的表情上,無法窺知他現在的心情。但他內心中的情感卻正如岩漿一般的熾熱。
(......襲擊平民......)
刹那緊握雙拳。
(......用高達......)
實在不敢相信,也完全不想去相信。
高達不是用來濫用暴力的工具。
是更加不一樣的存在。
刹那從開始至終都是貫徹著這樣的信念來行動的。
絕對不是用來無端製造暴力的存在。
在他的內心之中,一個早已有之的疑問正不斷的膨脹。
----托裏尼蒂小組,真的是高達駕駛員嗎?
他心中的天平,正傾斜向“否”的方向。
如果那些家夥不是高達駕駛員的話......
那麼.....
刹那再一次握緊了雙拳。
4.
美國伊利諾伊州,美國航空戰術部隊基地。
根據地被高達所破壞的聯合旗幟式小隊,現在借用了這座基地的一角作為了自己新的臨時基地。雖然寄人籬下的生活也不是他們所希望的,但畢竟新基地的建設計劃,到現在還沒有得到軍部方麵的批準。
葛拉漢姆·艾卡上級大尉正漫步在夜色中的格納庫中。格納庫裏麵停放著幸存下來的十架聯合旗幟式機動戰士。雖說也算是基地裏麵,但這裏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座位於基地偏僻角落的廢棄格納庫。不過反而會比較安靜就是了,葛拉漢姆想。幾個小時前,他才剛剛向基地的負責人----一個大校軍官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葛拉漢姆停下腳步,站在了自己的愛機----葛拉漢姆特製型聯合旗幟式機動戰士前。注視著自己的愛機----葛拉漢姆,他的目光也變得嚴峻起來。
......用旗幟式機動戰士打倒高達,這是我對霍華德的誓言。
我也有那個自信。
不,應該說,如果連那點自信都沒有的話,自己就不會擔負起特裝型旗幟式小隊隊長的職責了。
自然,這條道路走起來並不輕鬆。不過......
“哦?怎麼了?都這麼晚了,還在這裏做什麼?”
葛拉漢姆聞聲望去,一個人從葛拉漢姆專用機的陰影中探出頭來。那是技術顧問比利·片桐。他額頭上綁著繃帶,特征之一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左臂用石膏固定著,也用繃帶吊在胸口處。
“片桐,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葛拉漢姆跑到了自己的好友身邊。在MSWAD基地中遭到高達襲擊的片桐站在整備台上,正用扳手敲打著葛拉漢姆專用機。所幸片桐並沒有被光線直接攻擊到,隻是卷入了爆炸引起的衝擊波,但即便如此受的傷也明顯不輕。
“不是要三個月才能完全康複的嗎,你現在應該在醫院裏的啊......”
“要是我不在的話,聯合旗幟式的整備就無法進行哦。畢竟,這也是艾夫曼教授親手改造過的機體啊。交給普通的整備兵的話......”
看起來,片桐是要以此為由帶傷堅持工作。然而,他忽然痛苦的皺起了眉頭,扳手也掉在了地上。
“別太勉強自己。”
葛拉漢姆拾起了扳手。
“......不勉強不行啊。就像你有不能妥協的事情一樣,我也有不能妥協的事情......”
葛拉漢姆苦笑著將扳手遞了過去。
“真是強詞奪理。”
“比你還差的遠啊。”
片桐接過了扳手。
時間靜靜地流逝。
技術顧問繼續調試著葛拉漢姆的愛機。而葛拉漢姆,則隻是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工具與機體相碰撞的聲響,以及電腦處理時發出的聲響。那本身毫無美感可言的雜音,在現在的葛拉漢姆聽來,卻好像變成了讓人心曠神怡的音樂。曾有人說,高性能的機械就好像是一種藝術品,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技術人員說不定也是某種意義上的演奏家了啊。葛拉漢姆若有所思的想到。
“......我呢。”
片桐打破了沉默,葛拉漢姆看著他。
“我是這麼覺得。高達襲擊特裝型旗幟式小隊基地的真正目的......會不會是艾夫曼教授呢。”
“......為什麼......”
“
教授已經快要接觸到高達太陽爐裝置和特殊粒子的本質了。不知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這一情況的天人組織,便打著武力介入的幌子企圖殺死艾夫曼教授......”
理解了片桐話中的含義的葛拉漢姆,表情也為之一變。
“......你是說,軍隊中有內鬼......?”
“難道你認為沒有嗎。”
“.........”
葛拉漢姆沉默了。正像片桐所說的那樣,軍隊中出現間諜的可能性非常大。要是不考慮到這一層的話那就太一廂情願了。這樣的話,葛拉漢姆思忖著。
這樣的話,我們能不能反過來利用那個內鬼,來設計天人組織一下呢。
然而,深入的思考卻被一聲尖利的警報打斷了。葛拉漢姆和片桐都驚訝的抬起頭,聆聽著廣播中傳出來的士兵緊張的聲音。
“伊阿華州上空F3988點發現疑似高達的蹤跡。根據確認,確定為聯合軍事演習中出現的新型機一架......”
“高達!”
葛拉漢姆下意識的向前走了一步。
“那個點周邊的設施有......”
片桐思考著,葛拉漢姆則將目光落在了聯合旗幟式的線性步槍上。
“愛伊利斯公司的軍需工廠!”
“不會吧。就算是兵工廠,可在那裏麵工作的都是平民啊。”
“片桐,旗幟式現在能出發嗎?”
“如果再等一會應該就可以了......可是,難道你......”
技術顧問明了了友人的心思,不由得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我要出動。”
“你一個人出擊也太亂來了吧。”
“就算亂來,也不能坐視不管!”
“葛拉漢姆......”
“片桐有片桐不能妥協的事情,同樣,我也有我不能妥協的事情。”
說完,上級大尉躊躇滿誌的露出了微笑。
愛伊利斯公司的工廠,現在已經被仿佛連夜空中的星星都要燒焦的衝天火勢所包圍。從遠方看去,就好像在被黑夜侵襲之前做著最後的抵抗的夕陽的殘光燃燒著它最後的能量一般。
紅色的光線毫不間斷的射入下麵這片火海。散發著那如鮮血一般無機質的淡淡紅光,粒子束不斷地將已經被烈焰包裹住的建築物轟成廢墟,將四散奔逃的人類化為塵埃。血流成河的景象並沒有出現。散落在地麵上的血跡,立刻就被周圍的火焰和粒子束所散發出的熱量所蒸發了。而身在其中的人類,再從傷口流出鮮血之前,便或是被消滅在空氣中,或是變成了焦黑的肉塊。那些雖然是製造武器,但和戰場完全無緣的人們所發出的哭喊與呼號,完全被熊熊燃燒的烈焰及粒子束爆炸所造成的怒號所掩蓋。
葛拉漢姆駕駛的聯合旗幟式到達現場時,工廠已經完全陷入了火海之中。在烈焰與黑煙的上方,他找到了紅色粒子束的源頭。
旗幟式捕捉到了那架機體。葛拉漢姆緊盯著顯示屏,以最大速度向目標接近。絲毫不故在空氣阻力的影響下,旗幟式的機體已經劇烈的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