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抬手自己要按手帕。
後夕晝沒讓,一手扶著她腦後一手擦拭。
“不勞煩鬼王,我自己來就可以。”
後夕晝看了她一眼放開了手,明月按著手帕,看他從火爐上取了水壺往銅盆裏倒了熱水,又衝了一些冷水,隨後扯了一條柔軟的毛巾放在水裏,然後連盆端了過來。
這人幾個月不見,突然冒出來,悶聲不響地做這些會不會有點瘮得慌?
鬼上身了嗎?
明月警惕看著他走過來,低頭凝視椅子上的她:“手帕拿開我看看。”
“不就流個鼻血有什麼好看的?”她自己看了一眼手帕,然後從椅子上挪下去,走到水盆旁邊開始清洗。
可鼻血好像沒止住,把水盆裏的水都染紅了。
“肯定是畢安他們給我補過頭了才這樣。”
怎麼不是她把身體折騰成這樣的?當自己是鐵打了這樣沒日沒夜操勞,是鬼都熬不住別說她一個人類之軀。
後夕晝不得不再去拿了一條毛巾給她擦拭,看她又要掙脫,幹脆一隻手臂圈住了她的脖子,讓她被迫在他懷裏仰起頭來,再接過她的手帕給她按著。
“發燒了。”
“誰燒了?”
“你很燙。”繞過她脖子後的手臂能感應道她脖子後邊的溫度燙人,雙頰也是紅得怪異,那一雙眼睛也因為疲勞布滿血絲,她以前也瘦,但瘦不露骨,雙頰看起來有血有肉很豐盈,如今臉頰也顯得單薄了。
因為他的凝視讓趙明月警惕之心大起,後夕晝立刻沉下臉,恢複一貫的冷漠:“出事了。”
什麼出事了?
趙明月看著他,他眼觀鼻繼續道:“可記得周全?”
晏王府管家周全,當初她還是小乞丐的時候是他帶她進的王府,後來對她也是非常照顧,後來晏王府沒了之後,明月還曾打探過他的消息,聽說他是回了老家涼州。
“周管家怎麼了?”
“那日無意中遇見周全在大街上被馬車撞了,那人無兒無女孤老無依,隻怕這年過不過得去了,又或者死在家中無人發現也不無可能。”
胡說什麼呢?
明月看著他:“你既然見到了怎麼不管一管?”
“我是鬼王不管人間的事。”
這理由推脫得太牽強了吧?不就幫一把周全嘛,多大點事?
“那你跟我說?”
“你不是人你也不是人?”他拿開她臉上的毛巾,鼻血終於止住了,
他才不是人!他全家都不是人!
當然,這罵人的話用在後夕晝身上沒用,因為人家確實就不是人。
“你想讓我去看他?”
“春節走親戚不是你們人類的習俗?”
就算不是逢年過節去探望周全也是應該的,而且現在聽說那老爺子受了傷,明月當機立斷就說:“那勞煩鬼王給我地址,我明日去看周管家。”
“別把你這風寒傳給那把老骨頭。”
明月立刻吸了吸鼻子。
後夕晝說道:“你現在去睡,明日一早本王會叫人帶你過去。”
“你現在跟我說不也一樣?”
“本王對有夫之婦沒什麼耐心,你去或是不去睡覺,我給你數到三的機會……”
又來了,有夫之婦也沒必要跟他多費口舌,吃了藥也挺難受的,是得睡覺。
“那有勞鬼王安排。”
說完,她從書房走了出去,後夕晝跟在其後,然後看到陸燕青從走廊的那頭走過來。
陸燕青見到明月腳步驟然停了一會兒,然後才繼續朝她走過來:“明月這麼晚還沒睡?”然後對後夕晝行禮,“參見鬼王。”
知道陸燕青有龍陽之好後夕晝是有些高興的,他對明月沒感情沒非分之想就再好不過,但若是腳踏兩條船,後夕晝心裏更多的是替趙明月抱打不平。
想到陸燕青存在欺騙趙明月的可能,後夕晝格外憤怒。
所以,他隻是冷眼看著陸燕青。
明月道:“我現在去睡,你呢,可見到了你的朋友?”
“……見到了。”陸燕青沒跟明月今天去見的人是胡禦,不跟明月說是因為可能對她影響不好,而且,到了今日他還在因為胡禦動搖,覺得丟人。
“見到就好,改日我們請他吃飯。”
“嗯。”陸燕青應了一聲。
在外人看來鶼鰈情深的妖王與她的親王看來也沒那麼回事,這陸燕青作為丈夫連趙明月生病了都不知道?能讓她把身體都熬垮的男人算什麼丈夫……
罷了,他也沒資格說這些,若真論起來最傷趙明月的人是他。
看著他們兩人踏入同一個臥房,這簡直就是讓後夕晝又小死了一回,不過這些他都咬牙忍了,後夕晝對雲瑤道:“本王與你們小主人明日有公幹,今夜留宿風華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