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明媚樂觀的模樣。
她手指染著墨汁,大概去掙錢的方法與書畫有關,對,陵光神君的字畫出來定然是有人會入手的,畢竟她確實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的人。
他記得當初的陵光神君是何等的可望不可及,那麼高高的在上的人居然與鬼王有了情緣?如此天帝能放過她?
鬼王喝著酒,靜靜地打量這人,最終還是隻有一個定論。
“你說你喜歡我?”
不知道他為何有此一問,而且不惱怒還很認真,捧著茶杯取暖的明月點頭:“嗯,很喜歡你。”
“好,我曉得了。”
明月心一提,這曉得了是什麼意思?難道他……
“但我不喜歡你。”
明月依稀產生的希望被狠狠扼殺在萌芽的狀態,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鬼王繼續說:“那些證據我都承認,也承認你說的,或許我不是以前的鬼王,但我也不是禦天,可無論怎麼想我都隻喜歡太真。”
隻喜歡……太真?
趙明月心裏想大喊不對,你喜歡的是我!
但說不出來,當他平靜的承認他不是鬼王也不是禦天,有篤定地說喜歡太真,她再怎麼呐喊他喜歡的是她,都顯得很蒼白。
“你……隻是暫時把我,把過去的我忘了而已。”
“我很接受現在的自己,也接受現在所有的感受,你再告訴我過去,拿再多的證據,我也喜歡不上你甚至,我討厭你。”
是不是因為身體變成了人類的感受所以,控製眼淚的能力也低了許多,我討厭你四個字徹底觸動了趙明月的淚腺,但她立刻咬住下嘴唇狠狠地克製住,心髒都快爆炸了。
但就是不讓自己哭出來。
哭出來,她就輸了。
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因為她能想到,如果一開口麵對這個人說的時候,肯定是話還沒出,眼淚已經決堤。
嘴唇不斷地抽動,咽下的是所有的語言與委屈。
他不是後夕晝,他不是她的後,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鬼王見她腦袋越來越低,低得看不見她的臉,就看到那朵紅色的彼岸花簪開得比忘川河畔所有的花都嬌豔。
左眼裏的那枚細針又開始刺疼起來,鬼王抬手揉了揉不舒服的左眼,說:“本王承認,你確實是千古難逢的奇才良將,若是出身黃泉哪怕是人類本王或許也會親自登門求賢,但你是帝昊天的人,那就永遠與我不共戴天。”
對抗帝昊天,那不也是禦天的心願嗎?
明月忽而又想起在月落之都門前的天光照下,那個一半黑暗一半被禦天侵蝕的人,終於有些克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那個擁有著人類之心的鬼王,她的後,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嗎?不論她怎麼找也找不到了嗎?
明月覺得冷,比被冰雪凍結還要冷。
而鬼王鬆開了左眼,左邊眼睛紅紅的,但他還是說道:“所以,不要再對鬼王抱有任何幻想,也不要仁慈,因為我從來沒放棄過取你性命,這種提醒是本王對你僅存的仁慈。”
她為了太月玉與彼岸花簪放下天道劍的那一幕,讓他對她產生的一點點的同情與可憐。
僅此而已。
鬼王又按了按左眼,不再與她再說話,起身走到櫃台:“為我準備的房間在哪兒?”
“客官隨小的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明月耳朵裏才傳來室內吵雜的喝酒聲,像喝醉酒了一樣斷片了該多好,可方才鬼王的那一席話,一直在她腦中盤繞,理智冷靜,他說的是真心話。
正因如此,她才覺得五雷轟頂,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抬頭看著室內那些一對一對的男女,趙明月忍不住羨慕至極,來這裏的本來大多都是愛侶,明明跟跟後夕晝也是的,可為什麼就她一個人情深似海?
伸手要去拿酒喝,可發現手抖得厲害,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她格外的適應不了這人類的身軀,顫抖得像隨時就要散掉一樣。
好不容易倒了酒,可因為杯子太淺手太抖,酒都灑了出來。
“你大爺的。”趙明月忽而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一把抓起酒壺就嘴咕嘟咕嘟灌了兩口,冰冷的烈酒入喉又在心口灼燒,但她一直灌了好幾口,讓整個心髒都燒熱起來。
然後將酒壺放下。
坐了一會兒。
不喜歡她?除了她他還能喜歡誰?!
討厭她?
真以為她這樣就能死心就能放手了?
後夕晝你想都別想,你敢不回來,你也敢不要我?!
終於明白那些被放棄的情長兒女們,在失戀之後為何會做出那麼不可想象的事情,因為痛苦、絕望、不甘心,因為在這個時候,心是瘋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