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貴妃噗通跪在地上,道:“陛下,您要打福王,索性也連臣妾一起發落了吧,臣妾就這麼一個兒子,九死一生才生下了他,您要打他,比打我還要讓我心痛啊!”

皇帝想到了貴妃當年拚死給他生下福王的情景,頓時又心軟了。

太子是意外得來的孩子,他並沒有期待李興旭的出生,甚至覺得那是自己身上的汙點。

可福王卻是在他的期盼之中誕生的,這種感情自然不同,可以說,在皇帝心裏,福王才算是他第一次體會到為人父的喜悅和激動。

青玄仿佛洞悉了皇帝的心意,喃喃道:“福王是貴妃娘娘的心頭肉,是她唯一的孩子,可染染也是她娘親唯一的孩子,福王尚且父母雙全,有陛下的恩寵,貴妃娘娘的愛護,可染染有什麼呢?她的母親早早去了,在繈褓之中就被父親送給外人撫養,可真正叫人唏噓,人和人的命運,竟能差別這樣大?”

皇帝神情一凜,麵露羞慚,道:“青玄,你說的對,是朕糊塗了,朕身為君王,所有的孩子都是朕的子民。”

“福王,你可知錯?”皇帝問,希望福王能夠真心悔改,他對福王寄予厚望,不希望他是不明事理,不分善惡,自私自利又膽小怕事的人。

福王委屈道:“兒臣知錯了,可是……父皇,您真的要打兒臣嗎?從小到大,您可從未動過兒臣一根手指頭。”

福王是被寵愛長大的孩子,皇帝在別的子女麵前大多時候是嚴父,可在福王麵前,大多時候都是和藹可親,無比寬厚的。

直到福王長大了,皇帝才慢慢對他要求嚴格了起來,這也是因為希望福王能夠有所成長,能真正擔當大任。

可福王不理解這份嚴厲,他反而以為皇帝是把感情投射到了年幼的弟妹身上,皇子多了,自己也就不稀罕了。

當聽到皇帝要打自己三十廷杖的時候,福王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好像幻聽了一般,直到此時,他的委屈全部湧出來了,一個大男人,竟然快要掉眼淚。

皇帝微微閉上眼睛,仿佛不太忍心,聲音卻還是那樣厚重,道:“玨兒,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朕希望你引以為戒,以後不能再這樣莽撞了。”

“父皇……兒臣不甘心,我不過就是打了個丫頭,也答應要補償她了,為什麼她還不依不饒,她有什麼資格要求我道歉呢?”福王問,“我從來就沒給人道過謙,我是皇子,我是福王,我是父皇最心愛的兒子,她算什麼?我打了也就打了,罵了也就罵了!”

“混賬!”皇帝也怒了,“這是什麼話?人家也是娘生父母養的,你憑什麼打罵她?她父親是戶部尚書,大學士,國之棟梁,你這樣隨意羞辱欺淩他的女兒,豈不寒了林尚書的心?”

皇帝有些恨鐵不成鋼,也懊悔自己從前對福王太縱容寵溺,導致他這般不知好歹。

“林尚書又怎麼了,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是他的本分,他若敢對父皇和兒臣不滿,那就是他不忠不孝,這個官他不當,自然有人要當的。說白了,他不過是父皇和朝廷養得一隻狗罷了,對主人忠心,是狗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