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恨我?”林孝謙問,“你做女兒的竟然敢怨恨父親?”
林似染微微低下頭,露出一抹稍顯悲哀的笑容,道:“不敢,因為三綱五常,三從四德,那些死死壓著我的規矩和道德標準,所以不敢。但我想就算是這些道德標準裏,也沒有辦法讓一個人,對拋棄過自己的父親,感恩戴德,言聽計從吧?”
“人心換人心,父親為何不捫心自問,是否用真心對待過我這個女兒呢?”林似染又抬起頭來,眸子微涼。
林孝謙就算臉皮再厚,也沒有辦法反駁這樣的話。
他對林似染,就是沒有什麼感情,畢竟十五年都不曾見過一麵的女兒,無異於陌生人。
或許曾經產生過一點愧疚,可愧疚感與他對權力地位的渴望相比,實在微不足道,可以輕易就拋之腦後。
尤其是意識到林似染根本不是好拿捏掌控的女兒,就更讓他對林似染感到氣憤。
林孝謙甩掉腦子裏那一抹混亂的思緒,和心中片刻的愧疚。
“這件事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已經由不得你了!”林孝謙冷冷道,“除非你希望你那個好哥哥的前途毀在你的手上。”
林孝謙在紙上寫下了“顏世初”三個字。
林似染陡然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孝謙。
“科舉考試已經結束了,很快就要放榜了,你……你還想怎樣?”林似染沒想到,顏世初的事情,竟成了林孝謙威脅她的武器。
林孝謙笑了笑,道:“你也知道快放榜了嗎?你大概不知道,這一屆主考官與我什麼關係吧?”
林似染吞了一口口水,似乎才意識到,什麼叫官官相護,結黨營私。
這一屆主考官黃遠山,也曾在戶部供職過,而且和林孝謙私交似乎不錯。
“遠山兄,與我是同科,我是狀元,他是榜眼,以我們多年的交情,讓他除掉一個無背景無靠山的舉子的名字,似乎不難吧?”林孝謙笑了笑,笑容如此卑鄙。
林似染緊緊攥著拳頭,冷笑道:“父親,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堂堂二品大員,朝廷命官,竟然敢公然結黨營私,科考舞弊,若是這件事被陛下知道了,不知道陛下如何感想?”
“你不要用陛下威脅我,這一屆舉子的才學都不錯,選上前三甲的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若顏世初連參加殿試的資格都沒有,陛下怎麼可能會注意到他呢?難道你就憑著我這幾句話,去跟陛下告狀,說我和黃遠山勾結,徇私舞弊嗎?我們並未徇私舞弊啊,隻是覺得顏世初沒有資格進入殿試罷了。”
林孝謙笑著,這根本不可能成為什麼把柄,顏世初的才學雖然很好,但要不要讓他進殿試,卻是主考官一念之間的事情。
“我哥哥才學過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竟然為了一己之私,就要斷了他的前程嗎?”林似染問。
“這就是官場,從來不是小孩子的把戲,如果他連這一點都承受不了,那實在更不適合在朝為官了。”林孝謙毫無負擔地笑著,“朝廷不缺人才,缺的是識時務的人才。”
林孝謙親手將寫有顏世初名字的紙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