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墨湉半天不說話,軒轅祉微微垂眸,正對上墨湉帶著些許清冷的目光。
軒轅祉一愣,繼而扯出一絲微笑:“我很不務正業,對吧?”
墨湉安靜地搖頭,轉移目光看向花枝:“沒有,我倒是很羨慕你,無拘無束的。”
“是嗎?”軒轅祉不置可否的一笑,順著墨湉的目光看向花枝:“其實有些事情上,也並非是無拘無束的。”
墨湉沒聽懂,軒轅祉卻迅速地轉移了話題:“天色不早了,回到潛龍城還需要一段路程,九嫂,我們回去吧。”
他說罷,便轉身向前走了幾步。
墨湉握緊手裏的玉蘭花枝,跟在軒轅祉的身後,眼神無意間一瞟,瞥見了牆角的一處花紋。
“等等。”這一瞬墨湉的腦海中似乎有電光閃過,她加快腳步走到牆角處,細細打量起來。
這花紋似乎有些年頭了,好像是被什麼人雕刻在這裏,後來被油漆填上,經過歲月斑駁,又脫落了下來,露出本來麵目。
墨湉伸出纖細的指尖,輕輕觸摸著花紋微凹的地方,心裏升騰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梅花圖案……自己好像在哪見過似的,怎麼會在這個小小的水月庵中,再一次見到?
軒轅祉走到庵門口,沒有看到墨湉的人,便又折返回來,看到墨湉站在牆角麵前發呆。
“怎麼了?”軒轅祉走到墨湉身邊,不明所以地看著牆角不完整的圖案。
墨湉皺著眉頭,似乎是喃喃自語地說道:“這個水月庵,之前住過什麼人?”
“這裏一直荒廢著,直到兩年前無憂師父住進來。”軒轅祉雖不知道墨湉怎麼了,卻仍舊耐心地解釋道。
這花紋線條樸拙,似乎是誰閑來無事畫上去的,並不像是工匠的手筆,墨湉凝眸看著依稀可見的梅花圖案,心中又升騰起一種異樣。
良久,她輕吐出一口氣,淡淡說道:“我們走吧。”
坐在回城的馬車上,墨湉無意識地用指尖在掌心描繪著當時的圖案,總覺得那梅花圖在哪裏見過的樣子,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莫非,自己在夢裏曾經到過那個地方?
“九嫂。”軒轅祉的聲音如同從水中傳來,輕輕喚回了墨湉的注意力。
墨湉回過神來,抬眼看著軒轅祉的臉:“怎麼了?”
“你怎麼了?”軒轅祉安靜地看著她微笑,眉目之間閃著關切。
“沒什麼。”墨湉唇角輕輕一勾:“不過,我已經不是你的九嫂了,以後你怕是要管元珠公主叫九嫂了。”
軒轅祉毫不在意地一笑:“我一向無拘無束,我認為誰是九嫂誰就是了。”
看著軒轅祉真誠的眼睛,墨湉感到周身一暖,她檀口微張,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馬車正好一停。
軒轅祉掀開半幅門簾朝外一看,說道:“到了。”
墨湉搭著綠衣的手下了馬車,管家早在門前等候,看到墨湉來,便上前走了兩步,麵目表情地說道:“側妃,您回來了。”
第一次被這樣稱呼,墨湉微微一愣,繼而如同往常一般隨口問道:“王爺呢?”
管家奇怪地看了墨湉一眼,說道:“王爺正在清點賓客的禮單。”
墨湉點了點頭,提起裙擺向著碎星院走去。
回去的路上,綠衣忍不住在墨湉身邊抱怨道:“這管家見風使舵的功夫我算是領教了,這賜婚的聖旨才下,就忙不迭地改口了。”
“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你無需太過在意。”墨湉倒是全不在意,靜靜說道。
綠衣看著黑暗中墨湉的平靜的側臉,還想說些什麼,但終歸隻是張了張嘴。
墨湉的位置雖然降了,但軒轅褚卻沒有讓她搬離碎星院,吃穿用度一切皆如往常,除了稱謂上的變化,其他跟以前一模一樣。
墨湉洗漱之後,早早地便上床安寢,可直到後半夜,她都未曾睡著,滿腦子都想著如何能在大婚之日順利脫身。
仲夏的夜晚是那麼燥熱,墨湉索性起身,走到窗子麵前,將木窗推開,任由那清練的月華鋪陳了一地。
她陡然間想起了什麼,走到妝鏡前,將一個不起眼的小木盒子翻了出來。
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支梅花玉簪,和一條沾染鮮血發黑的錦緞。
墨湉就著月光,眯起眼睛來細細打量起這支玉簪來。
若說這是李傾城的舊物,那麼這支簪子的成色也太襯不起貴妃的身份了,而且雕工也不好,看上去並不是工匠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