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冷清下來之後,殷白默不作聲地包攬下了所有的家務。
她不敢輕易給他打電話,也不去公司找他,生怕自己會給他添堵。
一日夜晚,她獨自從觥籌交錯的家族宴會中退出來,裹上圍巾,在寒風中沉默地回來。
耳旁還回蕩著那些三姑六嬸的嘲諷。
“殷白啊,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把握男人的心!你連他的心都把握不住,還怎麼配做傅家的媳婦?”
“可不是,我聽說傅嘉言為了逃避見你,連這種家族宴會都不願意出席了呢……”
“你看看今天到場的哪個不是小夫妻成雙成對的,唯獨你一個女人家單獨出來,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她苦笑。
是啊,她被人看了笑話。可是她有什麼辦法。
傅嘉言不願意出席,隻推說工作很忙,打發她自己獨自露麵。而他明知道,她露麵了之後隻會得到無盡的羞辱。
她獨自一人回了漆黑空蕩的別墅,疲憊地進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別墅停電了。熱水嘩啦啦地變成了冰水,從花灑裏噴湧出來。
冬天的夜晚,她帶著滿身的泡沫站在浴室之中簌簌發抖。
她想叫人,但別墅裏空無一人。
她無助地蹲在地上,打著顫兒地用冰水搓掉身上的泡沫。
這一片冰涼刺骨的黑暗中,她終於切實體會到了孤立無援的絕望滋味。
一如她的婚姻。
……
那個夜晚之後她得了一場重感冒。
這副身體因為常年缺血的緣故很是孱弱,經不起一點點吹風。
她裹著厚厚衣服喝著熱水。而傅嘉言極其難得地主動打了她的電話。
他言簡意賅:“晚上陪我去一個飯局。”
然後掛下了。
殷白為此準備了一整日。她不想讓他丟臉,就把衣櫃裏所有的衣服通通都試穿了一遍,挑選出了最合身的一件。
出門前,她吞下三倍劑量的感冒藥,隻希望自己待會兒能夠強撐著陪他參加整場宴席。
但等她到了所謂的飯局,發現僅僅隻有四個人。
她,傅嘉言,季梓晚,以及季梓晚剛剛複合的男友。
殷白終於明白了,這不過是季梓晚邀請傅嘉言出來“敘舊”的飯局,順便在人前秀一下自己的恩愛。
季梓晚的男友是個金發白種帥哥,聽說還有一點日耳曼血統。他在世界範圍內從事藝術工作,漂泊不定,對感情隨性,跟季梓晚之間更是分分合合了無數次。
這一次,季梓晚似乎終於將人拿下,還秀出了他們挑選的訂婚戒指。
她依偎在男人懷裏,甜蜜洋溢,整場飯下來張口閉口就是“我家親愛的”。
麵前這一幕刺痛了傅嘉言的心,可他全程隻能忍下所有情緒,悶頭喝酒。
“我家親愛的明年又要去國外做拍攝啦,我本來想跟著他一起去的,但家裏人不讓。唉,又要異地好久了。”季梓晚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瞥了一眼殷白,“有時候真是羨慕你們,一直在一個城市,都不用分開呢。”
殷白低垂著眸子,全程隻吃飯。
女人之間的挑釁,似乎永遠不需要通過語言。季梓晚隻是靠自己似有若無的眼神和故作萌態的撒嬌,就讓殷白明白了,她是如何手段高超地把傅嘉言玩弄在股掌之間的。
在這場飯桌之上,她才是真正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