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飯局回來之後,傅嘉言伶仃大醉。

殷白一路攙扶著他在路邊打車。

她自己大病初愈,要拖著一個男人就顯得格外吃力。

幾乎是費了她所有的力氣,她才把意識朦朧的傅嘉言弄回了別墅裏頭。

她將人放在床上,氣喘籲籲,坐在地板上休息了好一會兒。

偏偏這個時候,傅嘉言像是清醒了。他看著天花板,忽然自嘲一笑:“你今晚是不是在心裏頭暗爽?”

殷白:“我為什麼要暗爽?”

傅嘉言笑:“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模樣,你不暗爽嗎?你應該很享受看到我被人甩的模樣吧。”

說到最後,他忽然有點咬牙切齒:“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或許我還能有機會。”

她成了他的夫人,讓他變成了“已婚”的身份,讓他再也無法追求心中的白月光了。

今晚他隻能宿醉消愁。某種程度上,拜她所賜。

殷白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的情緒翻湧上來,視線在同時模糊了。

一直積壓著的情緒仿佛在此時找到了出口。

“……傅嘉言,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安排嫁給你麼?”

這一切都是以付出生命為代價。

“……你知道你的每一次任性妄為、自我傷害,背後都有人在替你買單麼?”

就像從小到大記不得有多少次她被推上手術台,隻是因為傅嘉言喜歡飆車、喜歡極限運動。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說著說著,聲音啞了,一顆熱淚從眼角滑落。

傅嘉言厭惡地皺眉:“你到底在說什麼?”

但隨即,他感覺一顆灼熱的淚滴在了自己的手背。

那淚水太燙,燙得他的手不自覺往回一縮。

他厭惡蹙眉,實在搞不懂這女人大晚上的究竟在矯情些什麼。

殷白淡淡抹掉自己臉上的淚,已然是恢複了淡漠的神情。她說:“你累了,趕緊睡吧。”

接著便起身離開。

傅嘉言注視了她的背影片刻,罵了一句“沒事找事”,接著就翻身睡去。

……

傅嘉言所不知道的是,他睡著之後,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了起來。

是季梓晚發過來的語音。

殷白無意看他的隱私,可那條簡訊就出現在屏幕上,隻一瞥,便能悉數看到。

季梓晚似乎喝醉了,透著失意。

“——傅嘉言,John又和我吵架了。我們明明已經決定訂婚,但是他又出爾反爾,說自己崇尚自由,嗬嗬。”

“這一次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們可能不會再複合了……傅嘉言,你曾經說過,任何時候我在John那裏受了傷,你都願意帶我走。你還願意履行承諾嗎?我們什麼都不管,私奔吧,我不想繼續再待在這個城市了。”

黑暗中,殷白睜著淚眼迷蒙的眼,盯著天花板良久。

然後她走了出去,一個人獨坐陽台喝一杯酒,俯瞰著這座城市的夜景,安靜地想了很多事。

她一點都不懷疑,如果傅嘉言看到這條簡訊,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一個“好”。

“我們什麼都不管”,不就是在暗示他拋棄這樁婚姻麼。

和自己喜歡的女人離開,私奔,不就是傅嘉言最想做的事麼。

他好不容易等到季梓晚終於回心轉意,怎麼會願意放棄這個機會呢。

殷白苦澀一笑,起身,在黑暗中拉開抽屜。

抽屜裏是她很久前就收藏好的兩張紙。

標題上赫然寫著幾個字。

——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