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年同哥哥一起乘著馬車到了峨山書院的山門時,已經是人潮人海。
錦城大部分家境還算殷實的人家女子都是乘著車來的,也有一部分是寒門家的女兒是走著來的,她們到的很早,卻站在錦衣華服的一眾女子身後最末尾處。
當初峨山書院文書一出,與最先打破世家高門子弟才享受的入學讀書一樣,對於所報名的女子亦不限製門第受到了錦城甚至錦城以外更遠的地方的世人追捧,峨山書院再一次揚名天下。
錦年下了馬車,抬頭一一的掃過聚集在山門等待著參加測試的衣香倩影,好似目睹了當年她進宮後皇帝唯一的那一次選秀,隻不過那時所有的女子都憑才貌取勝,先是貌然後才說才,而今隻需要的是才德。
父親曾經說過,顏夫子是一位及其注重德行的老師,他所教導的所有弟子中無一不是在德行品質方麵絕佳之人。
她輕移小步走到了末尾,在她前麵站著一位衣著略微寒酸的少女,垂著辮,這是錦城貧寒人家的姑娘常做的打扮,但背影修長挺拔,站的筆直。
她看不到她的正臉,想來應該也是一位姿態甚佳的麗人。
她剛落步站定,女子就轉回頭,錦年隻一眼反倒心中震驚不已。
好像!
女子的長相居然與曾經的南宮沫有五六分的相似,隻不過曾經的她眼睛亮著隻有世家大族嬌養奢慣才有的光,而眼前的女子眼睛卻透露著無聲的不自信和低人一等的卑怯。
錦年對著看向她的女子露出友好一笑,女子愣了一下,然後眼神也不敢直看她,隻微微俯身行禮,聲音難得的清脆悅耳,幹淨剔透的”道:“我姓田單字媛,還請教小姐貴姓?”
錦年回了禮,笑道:“我姓安,名錦年,姐姐可以稱呼我錦兒或者是年兒子,隨你叫的順口即可”,錦年觀田媛年歲比她大個一兩歲的樣子,又因她麵貌覺得也算是難得的緣分,倒是覺得不若稱呼她一聲姐姐。
田媛一副受驚若寵的樣子,連連擺手道:“哪裏使得……哪裏使得……”
錦年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和善道:“使得的,錦年與姐姐一見如故”。
田媛不習慣和別人如此親近,而眼前的女子一看就是大家族出來的女孩,忍著心裏的不自在不忍拂了錦年釋放的善意,羞澀的點了點頭,“那我也叫你一聲錦妹妹可好?”
錦年眼睛含笑的點頭,田媛也跟著笑了,“姐姐哪裏人氏?”
田媛回道:“也是錦城的,隻不過是隸屬錦城管轄下的名叫夏縣的一個小地方”。
“夏縣?”錦年沉吟一下,這個地方她有聽說過,據說夏縣這個地方的人都住在一片山地之上,土地匱乏,當地的百姓都以種植一種可以製糖的植物為生。
“天下熬糖,夏縣為一”,北瑞皇室所用細糖均來自夏縣,故夏縣以田姓為主的宗祠亦擔著皇商的頭銜。
“姐姐可是田家本族之人?”錦年若有所思的問道?
若她真是夏縣田家本族,而如今卻派她來這峨山書院,可就要懷疑田家一族或者是已經在三年前成為上官家走狗的田家那一人的用心了。
田媛嘲笑一聲道:“妹妹想的多了,我隻是田家旁支一脈,早年父親因觸怒田家族長被趕出了家族,沒過多久父親病逝,我同寡母二人遠居,今也不過是擔著田姓而已,與他家再無瓜葛”,錦年從她冷冷的話裏隱隱約約聽出了一絲恨意,心知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有些愧疚自己初時打算同她交好的用心,羞愧的拍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卻在也沒有再問一句。